“小師妹她怎麼樣了?”宋季璿沒心思去問發生了什麼,她隻想知道她的師妹能否平安。
沈玄嶼:“那毒並不罕見,服下解毒丹應該就沒事了,隻是她傷勢太重,得好好修養著…”偏偏魔族又在此時來犯。
沈玄嶼說話時的聲音都有些沙啞,他心知不該讓她出去冒險,可想起當時她的話,他又氣又心疼。
當時師父在屋外,她就站在屋中笑著對他說:“師兄,若是因為我拖累了師父,我怎麼還能有臉繼續在無妄峰待下去……”
她氣息虛弱,笑容也蒼白,沈玄嶼卻知道她說的是真的。他和師父都知道,隻要讓她出去想辦法證明……
沈玄嶼腦海裡思緒一頓,抱起秦枝年轉身進屋。
證明什麼?她隻是拿回了自己的劍而已,她什麼錯也沒有,該死的是流光宗。
牧少離:“也不知道這魔族最近是犯了什麼病,師兄你要不還是先帶小師妹走吧。看這情況,宗門大比也是繼續不下去了。我和師姐一起掩護你們離開。”
沈玄嶼卻緩緩搖了搖頭:“魔族既然敢在宗門大比期間找上門來,那就說明其他地方的情況……隻會比流光宗更差。”
“魔族早就起了歹心。”沈玄嶼此刻才明白,為何從前隻會在一些偏僻的地方出現追殺自己的魔族,上次在渡仙遺境裡會弄出那麼大陣仗。
若他沒猜錯,魔族就是在為今天做準備。
隻是他沒有死在他們手中,沈玄嶼輕手輕腳將秦枝年放在床上。
可自己在魔族到底是什麼樣存在?這麼多年他們想儘方法想要取自己性命,卻從未鬆口說出過,到底為什麼要殺了自己。哪怕他故意用自己做誘餌引來魔族,無論如何逼問,也沒人能說出半個字。
說來說去隻有那幾個字,上麵的任務。
魔族似乎很忌憚被人知道在追殺他這件事,在人多的地方從不會動手,在元洲境內或許是因為師父坐鎮的緣故,他更是沒見過魔族。
上次渡仙遺境,是唯一一次。
也像是某種行動的最後通牒。這讓沈玄嶼不得不懷疑,自己的存在與魔族此次的行動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就這麼把師妹一個人放在這?真的安全嗎?”
站在屋外,牧少離和宋季璿顯然都不放心就這麼把秦枝年放在屋裡。
沈玄嶼卻道:“師父已經在這裡布下了陣法了,我們離開後,沒人能發現這裡,除非師妹自己醒來。”
“……”聞言兩人皆是一怔。如果有人能破開師叔陣法的人找過來,那除了元師叔親自守在這以外,其他誰在這都沒用。
可魔族來勢洶洶,元師叔顯然不可能隻守在這裡。
沈玄嶼將秦枝年的氣息徹底隱去,最後看了一眼緊閉的屋門後斂眉轉身道:“走吧。”
魔族若是有所圖謀,那在動兵前應當會派人前來商談索要,可他們什麼都說。
沈玄嶼忽然想到上次在秘境中看到的傀儡,壓了壓眉心。
魔族,來者不善。
沈玄嶼並沒和牧少離還有宋季璿一起,而是在兩人的疑惑中一個人走向了山下。
那些總是反複出現在夢境裡的場景,一直以來存在心底的疑惑,或許再去一趟魔域他就能找到答案了。從前沈玄嶼覺得沒什麼關係,何必事事都弄得清清楚楚。被魔族追殺就追殺,反正不是他死就是他們死。用魔族的存在來時刻提醒自己不要懶惰懈怠,也挺好的。
可是他變了,變得貪心。他想把一切弄清楚,然後好好守在她身邊。
剛到山下,沈玄嶼就殺了幾個漏單的魔族,他反手甩去劍上鮮血,繼續向山下走。
其實一直以來,自己心裡或多或少都有了些許猜測。
魔族十幾年如一日的追殺是不是也側麵說明了,自己的存在對魔族是有一定威脅的。
如今隻需要去證實一下便好。
血腥味很快便充斥整個流光宗,而後逐漸向四麵八方蔓延開,與其它地方散出的血腥之氣融合在一起,發紅的空氣籠罩著整個九洲。
殺紅眼的魔族和總會在倒下後又站起來的詭異傀儡,一點點把九洲變成煉獄。
被陣法掩去的小屋似乎是僅剩的唯一的一處淨土。
但屋內躺在床上的女子卻在屋內的人離開後逐漸陷入恐慌,怎麼也掙脫不出無邊無際的夢魘。
秦枝年的手緊扣著床沿,胸口像是壓著塊巨石,重的喘不過來氣。
無邊無際的海麵上,一小隻木船被海浪推著四處飄蕩,木船裡的小娃娃緊閉著雙眼灰撲撲的,身上的衣服也早就被海水打濕,木船裡已經有了積水。
忽然,狂風大作,暴雨來臨,海麵像是發了怒,洶湧的海翻卷要將那小船卷入深沉不見光的海底。船上的小娃娃卻依舊緊閉著雙眼,不哭不鬨,沒發出一點聲音。
也可能是早就發不出聲音。
海水灌滿了小船,忽然有一道靈力從岸邊襲來將船裡的小娃娃卷走。
小船被海浪拍碎,小娃娃幸免於難。
岸邊的人抱著懷裡的小娃娃,濕透了的衣服冰涼的體溫讓他心下一驚,伸手試探了下鼻息,還有微弱的呼吸。那人連忙用靈術將娃娃烘乾,又用靈力包圍著小娃娃,轉身往岸上走去。
隻是沒想到剛走幾步,懷裡的小娃娃就睜開了眼,依舊不哭不鬨,隻是疑惑又好奇地看著抱著自己的人。
“咦?醒了?”
“你叫什麼名字啊?”
“哦,你還不會說話……”
“那這樣,我帶你回宗給你做飯吃,你要是願意呢你就眨眨眼,你要是不願意呢,就一直不眨眼……一下都不眨的那種。”
話音落下,一陣狂風吹過,小娃娃下意識地眨眼,然後就聽頭頂傳來男子的笑聲,
“哈哈哈,好,那我就當你願意了!”
“放心放心,小娃娃,本宗主的廚藝還是很好的。”
和善慈祥的聲音與記憶中的聲音相重疊,將塵封在識海中的記憶喚醒。
躺在床上的人眼角驀地滑出一顆淚珠,在臉頰上留下一道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