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顆七巧玲瓏心。”大王子聲音裡雖然帶著笑,聽著卻讓人從骨子裡發冷。
“原來說到底,竟是給本王下套呢?”
大王子刻意沒有去追奉僖那支小隊。
彆人總以為奉僖必定跟在景隆帝身邊,但以他對林嫵的了解,這個看似柔弱卻有幾分腦子的大魏女子,不會走尋常路。
故而,他盯上了官員小隊裡,唯一一個不露臉,被人背著的魏閣老。
旁人或許看不出,但他一眼斷定,孤身斬殺喀什大將後的景隆帝,已經油儘燈枯。
被人背著走,正適合現在的景隆帝。
可他確實沒想到,就連這個也是假的。
想來,真正的景隆帝,應該還在宮裡?
所謂地道逃亡,不過是為他量身定製的謊言。
向來自詡老謀深算、工於心計的邪魅異族,未曾料到給人下套的自己,亦是套子裡的人。
不由得長歎:
“故弄玄虛的地道逃亡,真真假假的魏閣老,裝作搶嫂子實際準備赴死的護衛隊。”
“一切都是為了引蛇出洞,而後一擊必殺。”
“若不是本王天生一顆異位心臟,就要被你給得手了。”
大王子哂笑,眼眸黑沉:
“郡主好本事。”
“這麼說來,今番本王定是不能留你了?”
林嫵卻回以他一聲輕笑:
“論本事,哪能及大王子?”
“發現永寧仇恨大魏,一拍即合,設計了這一出刺殺大戲。天真的三王子隻怕到死都還以為,你這個庶兄真會在滅了大魏之後,將王位拱手與他吧?
“他萬沒想到,自己就是你的青雲梯,你借慧慈的手除掉他,栽贓給大魏,從而讓刺殺景隆帝師出有名,發兵順理成章,真是一石二鳥。”
“現在想想,你還挨了三王子幾鞭子呢。”林嫵滿口佩服:“大王子真是乾大事的,能屈能伸,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
“該說不說,大王子扮起奴隸來,可謂本色演出。”
“又是做小伏低,又是深情款款,還要舍身相救,彆說七竅玲瓏心,便是有十竅,亦難免沉淪。”
“哦?”三王子眼角上挑,眼波流轉:“郡主沉淪了嗎?”
林嫵巧笑嫣然:
“我當然是……”
“沒有。”
她舉起帕子,輕掩要笑不笑的嘴角:
“男人而已,我見得多了。”
“就那麼回事。”
大內侍衛:……
都中營:……
後兩者對視一眼,原先的針鋒相對,如今全是同病相憐。
瞧嫂子這話說得。
哎呀,哎呀呀,真的是……一點毛病也沒有。
可憐的薑老大,可憐的寧世子。
難兄難弟。
但大王子聞言,隻抿了抿嘴。
而後,勾起更加肆意放蕩的笑容。
經過最初的意外後,他很快恢複了應有的精神狀態,麵對狡猾而冷情的對手,仿佛更興奮了,熱血都沸騰起來。
野獸般的瞳仁裡,影射出躍躍欲試。
“衣哦,弗洛朵姆。”他舔舔自己的虎牙,迷醉呢喃。
這是林嫵第三次聽見他說喀什語,總覺得哪裡不對,正好鴻臚寺卿周大人龜縮在一旁,便順口問:
“周大人,他在說什麼?”
周大人一臉為難:“……粗鄙之言,不宜深究。”
林嫵蹙眉:“你直說。”
周大人:“……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然後清了清嗓子,掐著嗓子道:
“帶勁,本王喜歡!”
林嫵:……
忽感大事不妙,又問:
“那,烏喏,亞普魯諾?”
這是雷擊仁德碑那日,馬奴送她走時說的。
那會兒他滿臉悲傷,怎麼說來著?
“我祈求神明:郡主,心想事成。”
可眼下看周大人的表情,顯然不是那麼回事。
果然,周大人支支吾吾,老臉臊得通紅:
“真要聽啊?”
接著不等林嫵回答,便迫不及待道:
“那老臣就說啦!”
“妖~精,遲早弄你!”
林嫵:……
她很想就此閉嘴,但不能夠。
因為她才將馬奴帶回家不久,對方驚慌失措,給她捏腳那一回,也說過一次喀什語。
那時候他叫一個卑微羞澀啊,明明自己坐立不安,還說要請神明哄林嫵睡覺。
簡直楚楚可憐。
可如今細想……林嫵不敢細想。
“亞芘艾,普魯喏。”她閉上眼睛,不敢看周大人了:“是好夢的意思嗎?”
“哎呀!”周大人直接把腿一拍,興奮得兩頰通紅:“那怎麼可能?明明是……”
他高亢的聲音在地道裡回蕩:
“真騷,想c!”
林嫵:……
學好一門外語是多麼地重要啊,朋友們!
看她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該死的馬奴。
該死的喀什三王子!
她差點吐血,始作俑者卻渾然不覺,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真想徹徹底底折服你一次。”磁性的嗓音歎息著,眼神有些迷蒙:“想看你雌伏在本王身下的樣子……”
鏘!
一把長劍射出,直擊他的麵門。
大內侍衛和都中營怒目而視:
嫂子侮辱男人可以,男人想玷汙嫂子,不能!
隻不過,那長劍還未來得及碰著大王子半根毫毛,便被喀什大將攔下來了。
眼見劍刃深深沒入一旁的地上,大王子眼皮都沒動一下。
一個胸前插了一把刀,又差點被劍創到臉,但是仍然紋絲不動的狠人。
他甚至還笑:
“生氣了?”
那眼神極其露骨,如同化作一條無形的舌頭,順著林嫵的臉一寸寸舔舐。
嘴裡還夢囈似的呢喃:
“這就生氣了,以後被本王欺負的時候,可怎麼辦啊。”
“豈不是輕輕碰一下,就氣哭了嗎。”
大內侍衛:……
都中營:……
文明大魏,禮儀之邦,矜持的大魏人難以置信,這世上竟有如此不知廉恥,淫詞豔曲,公然調戲,汙言穢語之人。
還是對他們的嫂子!
然而相比激憤的小弟們,林嫵卻已經冷靜。
她現在算是看透了,這大王子原來這麼瘋批,先前在她麵前裝得那麼純良羞澀,真是難為他。
他是不是神經分裂啊。
喀什王室的基因堪憂哦。
“大王子真是說笑了。”林嫵道:“你胸口上的血都要流乾了,你站都站不穩了,而你背後的大將軍,都要哭了吧?”
“到底是誰欺負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