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二十分鐘後,柳遠方來到了這輛保障車前。
柳遠方剛走過來,就看到一名上尉和兩名旅部警調排的糾察,還有提著一個黑色袋子的楊本昌。
那名上尉滿臉狐疑地看著柳遠方領章上掛著的軍銜,然後轉頭看向楊本昌。
疑惑地問道:“這……這是誰啊?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咱們旅裡有文職乾部呢?”
楊本昌見狀,連忙解釋道:“黃參,這位是省軍區的記者,專門到我們連來體驗生活的。”
聽到楊本昌這麼說,原本有些擔心的上尉這才鬆了一口氣,說道:“哦,原來是這樣啊。”
原本還有些忌憚這名年紀大的文職乾部,可一聽說是省軍區的記者,黃參謀瞬間就不擔心了。
然後,又追問了句:“那怎麼成你叔了?”
楊本昌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這這是我老鄉。我瞎喊的。”
“嗬,你小子挺會拉關係啊。”黃參謀嘲諷了一句。
過了一會兒,看到柳遠方走了過來。
楊本昌快步走到柳遠方身旁,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壓低聲音問道:“叔,您帶錢了嗎?”
柳遠方被楊本昌這突如其來的一問,搞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解地反問道:“怎麼了?你錢又丟了?”
楊本昌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神情,結結巴巴地回答道:“不是……我是錢花完了。”
柳遠方一聽,頓時有些不高興了,埋怨道:“錢花完了,那你還買什麼東西啊?”
楊本昌見狀,慌忙解釋道:“不是這樣的,叔,東西我都已經買好了。”
說罷,把手裡的袋子提起來給柳遠方看了一眼。
柳遠方聽了楊本昌的解釋,更加疑惑不解了,追問道:“那你讓我來乾什麼呢?”
“叔,我不是被黃參他們給逮到了嗎?”
“他們準備通報到我們營裡呢。”
柳遠方看著楊本昌說道:“那我也幫不了你啊?我也不認識你們旅的領導啊?”
“能幫!能幫!你先借我五百塊錢。”
“你都被抓了,這時候還借錢乾什麼?”柳遠方搞不明白,楊本昌要乾什麼。
楊本昌咽了口唾液,悄悄的說道:“黃參說了,一條硬中,就不通報。”
柳遠方聽後,猛地睜大了眼睛,怒目圓睜的看向楊本昌質問道:“你說什麼?送煙?”
楊本昌嚇了一跳,趕緊拽著柳遠方的胳膊:“叔,你小點聲,小點聲。”
柳遠方心中十分的不高興,訓斥道:“你怎麼能乾這種事呢?不就犯個小錯嗎?承認不就行了。”
楊本昌生怕柳遠方不管他,也生怕黃參謀聽了生氣。
所以,趕緊拽著柳遠方走到一旁,小聲說道:“哎呦,叔,我哪敢承認啊?”
“這要是通報到營裡,我接下來這一年還怎麼在營裡混啊?”
“不就一個通報而已?有那麼嚴重嗎?”柳遠方皺著眉頭,對楊本昌的行為很反感。
楊本昌也很委屈,趕忙解釋道:“叔,您不在基層,是不了解我們基層連隊的狀況啊。”
“現在但凡犯點錯,大會小會,又講又罵的。”
“而且,要是因為我,導致我們營被司令部通報。”
“我們營長和教導員,能放過我?”
“就是回到連裡,我們連長和指導員,還有我們班長,哪個不收拾我啊?”
“我不怕打,也不怕罵。”
“可是就怕講評,就怕寫檢查啊。”
“而且,大會小會都要把我當典型講的。”
“這年頭,乾十件好事,都抵不上一件壞事。所以,我不敢讓人家通報我。”
柳遠方沒想到基層的情況,現在是這樣的。
“你說的有這麼嚴重嗎?”
楊本昌點點頭,抱怨道:“哎呦,要不然我一個月就那麼點津貼,我怎麼舍得送這麼貴的煙啊?”
看著楊本昌委屈的樣子,柳遠方心中也有些不忍了。
這時,黃參謀不耐煩的聲音傳來了:“要是不行就算了,彆在那磨磨唧唧的,浪費我們的時間。”
聽到黃參謀的聲音,柳遠方更加來氣了。
張口就訓斥道:“催什麼催!一個小小的參謀而已!居然仗著手裡的那麼點小權利收受賄賂?”
被柳遠方這麼一訓斥,黃參謀愣了一下。
柳遠方發火的樣子,很有大領導的樣子。
有那麼一瞬間,黃參謀都嚇得以為是被領導訓話呢。
可等醒悟過來後,他的臉上就露出了憤怒的神情。
柳遠方的真實身份,說他是小參謀一點也不為過。
彆說罵他們科長和參謀長,就是罵他們旅長和政委,他們也得老老實實的豎起耳朵聽著。
可是,柳遠方現在的身份是省軍區記者。
所以,黃參謀一點也不慣著柳遠方,張口就罵道:‘哎!你他媽說誰呢?”
“什麼叫小小的參謀?你他媽是什麼東西?”
“你一個文職記者而已,還是省軍區那種三流單位,你有資格說我小參謀?’
“誰告訴你我收禮了?是他自己要送的。”
“再說了,老子今天還不收了!”
說罷,扭頭對兩名糾察喊道:“去!把他士兵證收過來,咱們走。”
一聽說要收士兵證,楊本昌嚇壞了。
楊本昌連忙跑到黃參謀身旁,拽著他的胳膊哀求道:“黃參!黃參!您消消氣,您消消氣!”
黃參謀理一把甩開楊本昌的手,氣呼呼的說:“滾他媽一邊去,彆他媽碰我。”
看到黃參謀囂張的樣子,柳遠方氣的就想要收拾他。
可是,想到因為這麼點小事就亮明身份,還不合適。
於是,硬生生的將這口氣忍了下來。
再看到楊本昌委屈可憐的樣子,柳遠方也中莫名的一陣煩躁。
柳遠方什麼都沒說,找到保障車的老板,買了兩條硬中。
然後,什麼都沒說,將袋子放在了楊本昌手裡。
做完這些,柳遠方冷冷的掃了一眼黃參謀,背著手就走了。
被柳遠方這麼一瞪,黃參謀莫名的生出膽顫心驚的感覺。
楊本昌接過煙後,也顧不上那麼多,連忙遞給黃參某:“黃參,您彆生氣,我給您買了兩條,行嗎?”
原本還心有餘悸的黃參謀,看到兩條硬中華後,一下就消氣了。
黃參謀很無恥的看著楊本昌,一臉不屑的樣子:“這是你買的?”
“不不不,這是您買的。”楊本昌立刻就明白什麼啥意思了,趕忙改口道。
“算你小子識相,今天就放你一馬。”黃參謀臉上也露出了輕蔑的笑容,說道。
擺平了黃參某後,楊本昌趕緊提著黑色袋子去追柳遠方了。
幾分鐘後,楊本昌跑到了柳遠方身旁。
楊本昌看著柳遠方氣鼓鼓的樣子,緊張的喊了句:“叔”
誰知道,柳遠方猛地站在原地,瞪著眼睛就訓斥道:“彆喊我叔!誰他媽是你叔?我跟你有血緣關係嗎?再亂喊,小心我大耳瓜子抽你!”
被柳遠方這麼一訓,楊本昌委屈的小臉蛋上差點落淚。
楊本昌趕緊改口道:“是,首長。我我不喊了。”
看到楊本昌委屈樣子,柳遠方隻覺得怒其不爭,心中更來火了。
伸出手指,指著楊本昌的腦袋訓斥道:“你為什麼要送禮?你這樣做是助長這種不正之風!”
“既然你怕被批評,那你就不能不去買東西嗎?”
“戰友超市難道就沒煙?既然你乾了違規的事,就要勇於承擔後果!”
楊本昌低著頭,小聲啜泣道:“首長我我不是去買煙了。”
“你去買什麼都不對!就一定要去老鄉那買東西嗎?戰友超市的東西,不就貴個一兩塊錢!就非要省這個錢嗎?”柳遠方依舊不依不饒的訓斥道。
楊本昌擦了下眼角流出的淚水,解釋道:“我我想要買的東西,戰友超市沒有。”
“所以我才去老鄉那了。”
“我我想著咱倆是老鄉,你對我又那麼好。”
“而且,我還喊你叔了。”
“我我就想著請你吃點好的,改善下夥食。”楊本昌強忍著心中的委屈,解釋了原因。
原本還想要繼續訓斥的柳遠方,愣住了。
他沒想到,居然是因為自己?
“什麼?請請我?”
“嗯,咱們在野外夥食也不好。您年紀大了,我想著我想著讓老鄉買點手抓羊肉,給你補補身子。”
楊本昌擦掉滴下來的眼淚,將袋子遞了過去。
柳遠方將信將疑的接過袋子,打開一看,裡麵還是冒著熱氣的手抓羊肉。
這東西,西南這邊很少的。
一般情況下,隻有很多清真的飯店裡都不賣的。
看來,這東西是托老鄉買來的,而且肯定還不便宜。
柳遠方在西北的時候,就很喜歡這個東西。
昨天跟楊本昌聊天的時候,就順嘴提了一下。
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找老鄉給他買了。
想到這裡,柳遠方心中突然產生一股愧疚的心理。
“你你一個月才多少錢啊?買這些花了不少錢吧?”柳遠方看著手裡的袋子,有些難受的問道。
楊本昌看柳遠方不生氣了,抬起頭解釋道:“我都叫您叔了,花點錢算什麼。再說了,馬上就到發津貼的時候了。”
柳遠方歎了口氣,說:“哎!你你這!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好了。”
楊本昌看向柳遠方,一臉委屈的說:“首長,對不起啊,又給你添麻煩了。”
看著楊本昌委屈的樣子,柳遠方的心一下就軟了下來。
伸出大手幫楊本昌擦掉淚痕,安慰道:“哎,不說了,是叔錯怪你了。”
聽到柳遠方自稱是他‘叔’,楊本昌就知道柳遠方原諒他了,所以也就不難受了。
而柳遠方呢,心裡早就記住了這個黃參謀。
心中暗道:“敢收我的煙,老子讓你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誰知道,當天晚上柳遠方就逮到了收拾黃參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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