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我死了會記得我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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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撤還是從蘇暖的房間裡出來了。

他的腳步像是灌了鉛,每一步都沉重得幾乎要在地板上砸出坑來。

直到房門在身後緩緩合攏,他才靠著冰冷的金屬牆壁滑坐在地,銀色發絲淩亂地垂落,遮住了那雙盛滿痛苦的冰藍色眼眸。

他伸手捂住胸口,試圖壓製住那裡傳來的陣陣鈍痛。

門內,蘇暖望著緊閉的房門,看著裴撤離開時踉蹌的背影,那抹孤寂的銀色在走廊的光影裡搖晃,像是隨時都會消散。

心裡某個柔軟的角落突然被狠狠戳了一下。

她想起裴撤小心翼翼討好的模樣,想起他變成獸形時濕漉漉的眼神,還有那天晚上他被其他獸夫揍得遍體鱗傷向她道歉的場景。

“是不是……她太過分了?”她輕聲喃喃,眉心緊緊蹙起。

其實她心裡清楚,裴撤那天也是因為誤會,加上嫉妒心作祟,才會一時失控。

而且事後他也受到了懲罰,不僅被冥淵教訓,還整日帶著懊悔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的眼色。

作為他的雌主,她本應該更寬容些,可每當想起那天的事,想起他失控的模樣,心底的那股氣就怎麼也壓不下去。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轉身用力將收納盒合上。

反正也不是一直不理他,等氣消了再說。

可話雖這麼說,胸腔裡卻像是堵著團亂麻,連整理衣物的動作都變得愈發急促。

窗外的夕陽漸漸西沉,餘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與門外交錯的那道身影重疊,又漸漸分離。

吃晚飯的時候,裴撤異常安靜,默默地低頭吃飯,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地把目光投向她。

餐桌上方的燈光將裴撤的影子壓縮在餐盤前,他垂眸盯著碗裡的湯,銀色發絲遮住了眼底所有情緒。

當蘇暖的目光掃過來時,他的手指無意識蜷縮,卻始終沒有抬起頭。

餐具碰撞的清脆聲響裡,冥淵和伊森低聲交談著星艦的最新調試數據,唯有他的安靜像塊突兀的冰,讓空氣都冷了幾分。

蘇暖握著湯匙的手緊了緊,餘光反複掃過裴撤僵直的脊背。

她想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說什麼,索性移開目光不再看他。

蘇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星忱身上。

星忱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突然抬起頭,淡紫色眼眸在觸及蘇暖的目光時瞬間亮如星辰。

他放下手中的叉子,向她揚起燦爛的笑容。

星忱燦爛的笑容依舊如往常般治愈,可蘇暖卻敏銳地察覺到,他那雙淡紫色的眼眸深處,藏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那晚她去找過星忱之後,星忱好像就再也沒有主動出現在她眼前。

不管是在訓練室還是在泳池,他再也沒有出現過。

隻有在吃飯的時候,他才會出現在餐廳,和大家一起用餐,會給她夾菜,也會和其他人聊天。

起初,蘇暖隻以為他是因為準備出發的事情忙碌,所以不來找她。

可冥淵整日忙著星艦的部署、航線規劃,還有各種安全防禦方案,即便如此,偶爾也會抽空來看看她訓練。

星忱再忙碌,也沒有冥淵忙碌吧?

那他是怎麼回事?是在故意躲著她嗎?

星忱很快吃完飯,就先走了。

蘇暖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餐廳拐角,瓷盤裡的食物突然變得味同嚼蠟。

她匆匆扒拉完幾口,起身時撞得椅子發出刺耳聲響,引得冥淵和伊森投來關切的目光。

走廊的感應燈在她經過時次第亮起,蘇暖站在星忱門前,指節懸在半空遲遲未落下。

忽然,門內隱約傳來的重物墜地聲。

蘇暖急忙敲門,過了很久,門才緩緩打開一條縫,暖黃的燈光泄出來,卻被星忱的身影擋得嚴嚴實實。

少年金色的額發微微垂落,淡紫色眼眸在燈光下泛著光,嘴角扯出一抹陽光的笑容。

“姐姐找我有事嗎?”

“我想問問出發的準備有沒有做好……”

蘇暖話未說完,一股血腥味突然竄進鼻腔。

借著門縫透出的光,她看見星忱藏在身後的手正不斷滲出鮮血,染紅了袖口。

“你的手!”

她驚呼一聲,猛地推開房門闖了進去。

屋內一片狼藉,滿地的瓷器碎片泛著冷光,最中央躺著個摔得粉碎的瓷瓶。

星忱慌忙用完好的手去擋,卻被蘇暖一把抓住受傷的手腕。

手背上是深可見骨的傷口,皮肉翻卷著,顯然不是普通的磕碰。

“怎麼弄的?”蘇暖眉頭緊鎖,聲音都有些發顫。

她拉著星忱往床邊拽,卻被他固執地掙脫。

“沒事,就是不小心打翻了。”

他垂眸盯著地麵的狼藉,聲音滿不在乎,“不用去醫療艙,睡一覺就好了。”

“那怎麼行?醫療包在哪?”

他不願意去醫療艙躺著,那就先給他包紮。

星忱指了下房間內櫃子的一格。

蘇暖急忙從櫃中拿下醫療包,用酒精消毒著傷口。

這麼深的傷口,用酒精消毒應該會很疼,星忱卻連眉頭都沒有皺。

繃帶纏上傷口時,星忱垂著眸子看著她忙碌的手指,忽然開口問道:“姐姐,如果我死了,你還會記得我嗎?”

蘇暖聽到他的話,手猛地頓住,抬眸看向他。

星忱微勾著唇角,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仿佛剛才所說的不過是玩笑。

“你在說什麼?你怎麼會死?”

蘇暖的聲音不自覺拔高,繃帶下意識地壓在傷口上,帶起一抹新的血珠。

她盯著少年故作輕鬆的眉眼,發現淡紫色眼眸深處藏著化不開的陰霾,那抹笑意像是強撐的薄紗,隨時會被風吹散。

星忱笑了,依舊陽光燦爛,可眼底的光卻愈發黯淡:“我隻是說如果,姐姐會記得我嗎?”

他的尾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意,受傷的手輕輕蜷起。

蘇暖搖頭,指尖用力攥緊繃帶,幾乎要將布料扯碎。

“不行,不許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忘掉,所以不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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