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腳步匆匆,臉上帶著幾分難掩的激動和一絲凝重,快步走進了郡守府的書房。
林蕭正低頭看著一張青麟郡的地圖,上麵用朱筆圈圈點點,標注著新近規劃的一些水利設施。聽到動靜,他抬起頭。
“蕭哥,弘農郡宜陽縣的代表,王明遠和李鐵柱,帶來了這個。”李德全將王明遠呈上的降表和戶籍圖冊雙手遞給林蕭,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他們……他們把宜陽縣令孫茂才給宰了,然後,然後帶著全縣百姓,說要、要歸附咱們青麟郡!”
林蕭接過降表,眉梢輕輕一挑。宜陽縣主動來投?這倒是個意外之喜。
他展開降表,快速瀏覽了一遍,又翻了翻那本記錄詳實的戶籍圖冊。
“宜陽百姓不堪貪官盤剝,自發反抗,誅殺惡吏,此乃義舉。”林蕭放下冊子,語氣平靜,“既然他們信得過我們青麟郡,願意歸附,我們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他看向李德全:“德全叔,你先安頓好王明遠他們,告訴他們,宜陽縣,我們收了。他們的義舉,我也會記住。後續的接管事宜,我會讓宋清和安排。”
“哎,好!”李德全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這意味著又將有十數萬百姓能過上好日子了。
李德全領命而去。林蕭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目光再次落回地圖上。
弘農郡與南陽郡接壤,宜陽縣一旦並入,青麟郡的勢力範圍便正式伸入了這片新的區域。這並非他主動擴張,而是對方送上門來的。
宜陽縣獻城歸附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傳遍了整個弘農郡。
這一下,可捅了馬蜂窩。
那些本就在朝廷苛政與天災人禍下苦苦掙紮的縣城,聽聞宜陽百姓不僅成功推翻了貪官,還找到了青麟郡這樣的大靠山,一個個心思都活絡起來。
“聽說了嗎?宜陽縣的百姓把狗官宰了,投了青麟郡的林大人!”
“真的假的?林大人收了?”
“千真萬確!我七舅姥爺的三外甥就在宜陽,說現在城裡都貼了安民告示,青麟郡的官差已經過去接收了,還說要開倉放糧呢!”
“我的天!那林大人治下,賦稅輕,有飯吃,官府還不欺負人,這日子……嘖嘖!”
“咱們這縣令,比那孫扒皮也好不到哪去!再這麼下去,咱們都得餓死!”
“是啊!橫豎是個死,不如拚一把!”
一時間,弘農郡內,人心浮動。
最先按捺不住的是與宜陽相鄰的豐池縣。
縣內幾個不堪盤剝的鄉紳一合計,聯絡了一些同樣活不下去的青壯,趁夜摸進了縣衙,將那平日裡作威作福的縣令綁了,連夜派人快馬加鞭,帶著縣令大印和降表,哭爹喊娘地奔向青麟郡,跪求林大人收留。
林蕭得到消息時,哭笑不得。這怎麼還帶連鎖反應的?
沒等他做出決定,接下來幾天,弘農郡的盧氏縣、新安縣、陝縣……
一個接一個縣城的代表,帶著血書、降表,甚至押著被捆起來的貪官汙吏,絡繹不絕地湧向青麟郡郡守府。
他們隻有一個請求:求林大人垂憐,收下他們,給條活路!
“收。”林蕭的回答依舊簡單。
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整個弘農郡竟然都主動獻城歸附!
當宋清和拿著整理好的弘農郡各縣降表,以及初步統計的人口、田畝數據,前來向林蕭彙報時,饒是林蕭素來淡定,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蕭哥,這……這弘農郡,幾乎是整個送上門來了。”宋清和的語氣中也充滿了驚歎,“粗略估計,新增丁口近百萬,土地更是廣闊。”
林蕭揉了揉額角,看著地圖上那一大片新歸入的區域,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他本意是休養生息,鞏固內功,誰曾想天上直接掉下來一個大餡餅,還是個超級大的。
“人心所向,大勢所趨啊。”林蕭輕歎一聲,“既然弘農百姓信賴我們,我們便不能辜負這份信任。”
他沉吟片刻,“不過,一口吃不成胖子。新增如此多的人口和地盤,我們的官吏、物資、糧食儲備,都麵臨巨大壓力。”
他看向宋清和:“傳令下去,暫時停止接收新的歸附。告訴他們,並非青麟郡不願庇護,實乃我部人力物力有限,倉促接收,恐難以妥善治理,反而辜負了百姓的信任。”
“是,大人。”宋清和明白,這是最穩妥的辦法。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林蕭又道:“另外,你再派人傳出消息,就說……我青麟郡已得天時相助,不日將有甘霖普降。讓各處百姓安心,不必驚慌,也不必急於遷徙。安心等待,雨水很快就會到來,不加入青麟郡也沒事。”
“啊?”宋清和聞言一愣,下雨?這事兒也能預料?隨即躬身應道:“下官明白,即刻去安排。”
……
青麟郡要下雨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周邊那些尚未歸附的州縣。
“聽說了嗎?林郡守說要下雨了!”
“真的假的?他還能管老天爺不成?”
“唉,誰知道呢?不過林郡守既然這麼說,或許……或許真有點門道?”
大部分人是不信的,隻當是青麟郡安撫人心的說辭。
而這個消息,連同弘農郡失陷的情報,也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大周京城。
金鑾殿內,李硯聽著兵部尚書和禦史台官員的奏報,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而扭曲。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李硯將手中的奏折狠狠砸在地上,咆哮道,“一個小小的林蕭,一個泥腿子反賊,竟然能讓朕的子民棄朕而去!他們眼裡還有沒有朕這個天子!還有沒有大周的法度!”
他指著下方噤若寒蟬的群臣,怒不可遏:“還說什麼預知天時,將有甘霖?簡直是妖言惑眾!他是想當神仙不成?!一群愚夫愚婦,竟然也信這種鬼話!朕看他們是瞎了眼,昏了頭!”
年輕的天子氣得渾身發抖,胸膛劇烈起伏,仿佛下一刻就要噴出火來。
大殿內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無人敢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