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金鑾殿內，早朝。
“報——！陛下！北境八百裡加急軍情！”
一個渾身浴血、盔甲破損的傳令兵被跌跌撞撞地拖了進來，他一進殿便癱倒在地，聲音嘶啞，帶著無儘的恐懼：“陛下……朔方郡……朔方郡失守了！守將張敬將軍……戰死殉國！草原蠻子……破城後屠戮三日，城中……血流成河啊！”
此言一出，滿朝文武一片嘩然。
朔方郡乃北境重鎮，張敬也是宿將，竟……竟如此不堪一擊？
李硯猛地從龍椅上站起，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幾步衝到那傳令兵麵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你說什麼？！朔方郡失守了？張敬死了？那數萬守軍呢？都是乾什麼吃的！”
傳令兵被他搖得七葷八素，涕淚橫流：“陛下……草原騎兵……太凶悍了！他們行動如風，騎射精湛，我們的步卒根本抵擋不住！他們……就像狼群一樣，一衝就散，一散就……就完了！”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李硯一把將傳令兵甩開，胸膛劇烈起伏，指著殿下群臣，怒吼道，“朕養著你們！養著那幾十萬大軍！每年耗費無數錢糧！結果呢？連區區草原蠻子都擋不住！朕的臉都被你們丟儘了！”
這時，又有一騎傳令兵踉蹌入殿，帶來的消息更是雪上加霜。
“陛下！雲中郡告急！雁門郡告急！草原部落分兵數路，攻勢猛烈，我軍……我軍節節敗退！
北疆三郡，已……已幾乎淪陷！潰兵如潮，百姓流離失所，慘不忍睹啊！”
“什麼？！”李硯眼前一黑，險些栽倒。
北疆三郡，幾乎全丟了？這……這才多少時日？！
“那些守軍都是豬嗎？！敵人打來了不知道還擊嗎？！他們的刀槍是擺設嗎？！”李硯氣得渾身發抖，抓起禦案上的鎮紙，狠狠砸在金磚之上，發出刺耳的巨響。
“陛下息怒！”一眾大臣紛紛跪倒，噤若寒蟬。
周慕白站在百官之首，臉色蒼白如紙。他早就預料到會有今日，隻是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慘烈。朝廷的軍隊糜爛至此，早已不是一日之寒。
李硯喘著粗氣，目光掃過殿下，最終落在周慕白身上，語氣中帶著一絲歇斯底裡：“宰相！你告訴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大周的軍隊，會變得如此不堪一擊？！”
周慕白心中苦澀，卻不得不出列，躬身道：“陛下，草原騎兵素來驍勇，其勢如火。我朝邊軍……邊軍久疏戰陣，軍備廢弛，將領貪腐，兵士懈怠……此非一日之過。如今強敵壓境，實乃危急存亡之秋。”
“危急存亡？！”李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尖叫起來，“朕的大周，國祚綿長，豈會因小小蠻夷而動搖？！你這是在危言聳聽！”
他深吸幾口氣，強自鎮定下來，但眼中的慌亂卻難以掩飾。他終究不是傻子，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朕不管什麼原因！”李硯一甩袖袍，厲聲道，“周慕白！朕命你即刻調兵遣將！務必將那些草原蠻子給朕擋住！給朕趕出去！若是再有失地，朕拿你是問！”
他將這天大的擔子，就這麼輕飄飄地甩給了周慕白。
周慕白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他深深一揖：“臣……遵旨。”
待李硯怒氣衝衝地宣布退朝，拂袖而去後，周慕白依舊久久佇立在金鑾殿中。
群臣也大多垂頭喪氣，竊竊私語，商議著如何保全自身，卻少有人真正為國分憂。
“唉……”周慕白長歎一聲，佝僂的身軀更顯蒼老。
他回到相府，立刻召集兵部、戶部等相關官員議事。
“北疆防線已然崩潰，必須立刻組織第二道防線。”周慕白的聲音沙啞而疲憊，“各地勤王之師，一時半會兒難以指望。如今，唯有動用京畿新軍了。”
兵部尚書麵露難色：“大人，那支新軍……雖操練許久，耗費巨大，但畢竟未曾真正上過戰場，其戰力如何，尚未可知啊。要抵擋草原鐵騎，恐怕……”
周慕白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如今已無他法！這支新軍，乃是陛下先前特準，依照林蕭練兵之法的部分理念，並結合我大周實際情況編練而成。其餉銀、裝備皆優先供給，將士也多是良家子弟，日常操練也算勤勉。若連他們都擋不住，我大周……危矣！”
他頓了頓，繼續道：“傳令下去，命新軍統領張昊，即刻點齊兵馬，攜帶足夠糧草軍械，即刻北上，務必在祁山一線布防，遲滯敵軍南下步伐！”
“可是大人，戶部……”戶部尚書聞言苦著臉道，“國庫早已空虛，如今要供給新軍遠征，糧草軍械，實在是……捉襟見肘啊！”
周慕白猛地一拍桌子，濁黃的眼中爆發出懾人的光芒：“國庫空虛？那就從你們這些勳貴百官家中去‘借’！國難當頭，誰敢吝嗇，便是與國為敵！老夫言儘於此！兵部即刻擬旨，戶部全力籌措！若有貽誤，軍法從事！”
眾人被他這股氣勢所懾，不敢再多言。
很快，京城郊外的新軍大營開始忙碌起來。
這支新軍，與大周其他腐朽的軍隊相比，確實麵貌一新。
士兵們大多年輕力壯，身著的甲胄雖非頂尖，卻也算得上堅固，擦拭得鋥亮。
他們手中的長槍閃爍著寒光，腰間的佩刀也非凡品。
隊列之間，隱隱能看到一些與傳統大周軍隊不同的訓練痕跡，強調配合與紀律。
他們的眼神中，少了幾分老兵油子的圓滑與麻木，多了幾分初生牛犢的銳氣與對軍功的渴望。
這是周慕白傾注了不少心血，試圖打造的一支真正能戰的軍隊。
統領張昊，乃是將門之後，為人尚有實力，對這支新軍也頗為上心。接到命令後，誌得意滿，意氣風發，立刻開始整軍備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