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柳微瀾答應,柳如煙大喜過望,幾乎要跳起來。
林蕭則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免得夜長夢多。”
再次來到僻靜的宮院,毛球早已等候。
有了前幾次的經驗,柳微瀾不再那般緊張。她任由林蕭將自己扶上毛球的背,穩穩地坐在柳如煙身後。
隨著毛球雙翅一振,龐大的身軀拔地而起,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濃稠的夜色。
這一次,柳微瀾的心情與上次截然不同。
緊張忐忑被濃濃的期待所取代。她坐在柳如煙身後,感受著高空凜冽的風,目光卻緊緊鎖定著下方的大地。
當毛球飛出京畿之地,進入大周朝廷控製的腹地時,柳微瀾的眉頭不自覺地蹙了起來。
從高空望去,下方的景象觸目驚心。
村落稀疏,田地荒蕪,大片大片的土地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枯黃。
連接村鎮的官道坑坑窪窪,如同老人臉上的皺紋,幾乎看不到行人和車馬的蹤跡。
整個大地都籠罩在一片死氣沉沉的暮氣之中,偶爾有幾點如豆的燈火,也顯得那般微弱無力。
大周的根基,竟已糜爛至此。
不知飛了多久,就在她心情愈發沉重之時,柳如煙指著前方,興奮地喊道:“姐姐,快看!我們到了!”
柳微瀾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隻一眼,便再也無法移開目光。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地麵上畫出了一條清晰的分界線。
分界線的這一頭,是她剛剛看到的蕭條與荒蕪。而另一頭,則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如蛛網般縱橫交錯的灰色道路,平整、寬闊,即便在夜色中也清晰可見。道路兩旁,是大片大片規劃得如同棋盤一般的田野,綠意盎然,充滿了生命力。
一座座城鎮如同璀璨的明珠,散落在廣袤的大地上,燈火通明,連成一片,宛如天上的星河墜落凡間。
柳微瀾甚至看到,在其中一條最寬闊的“道路”上,有一條冒著白煙的鋼鐵長龍,正拖著一長串亮著燈火的“盒子”,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前飛馳!
“那……那就是火車?”柳微瀾指著下方,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顫。
“是啊姐姐!”柳如煙的語氣充滿了自豪,“有了它,從郡城到北平郡,以前要走十天半月,現在大半天就到了!”
柳微瀾徹底失語了。
報紙上的圖片和文字,遠不及親眼所見的萬分之一震撼。
這片土地,充滿了她無法想象的活力與繁榮。道路、城鎮、工廠、農田……所有的一切都井然有序,充滿了蓬勃向上的力量。
這強烈的對比,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柳微瀾的心上。她終於明白,林蕭所建立的,根本不是一個尋常的王國,而是一個領先於這個時代數百年的文明。
很快,毛球開始降低高度,朝著下方燈火最璀璨的一座城市飛去。
那便是鎮北國的都城,昔日的青麟郡城。
降落在王宮後院,林蕭看著依舊處於震撼中的柳微瀾,微微一笑:“皇後娘娘,歡迎來到鎮北王國。”
柳微瀾恍惚地跟著他們走進一間寬敞明亮的書房。
“姐姐,你先坐。”柳如煙拉著她坐下,然後跑去另一個房間。
林蕭指著書桌上一個奇怪的黑色木盒子,對柳微瀾說道:“皇後娘娘,想不想試試比火車更神奇的東西?”
柳微瀾的目光落在那木盒子上。盒子側麵有一個搖把,正麵則接著兩根線,一根連著一個像聽枕一樣的東西,另一根則通向牆壁,不知去向。
“這便是電話?”
“對,”林蕭解釋道,“能讓相隔百裡之人,宛如對麵交談。”
柳微瀾杏目圓睜,心頭巨震。
林蕭也不多言,隻是拿起那個聽枕一樣的東西,遞給她:“你妹妹此刻就在隔壁的寢殿,你試試便知。”
柳微瀾遲疑地接過,那東西入手微沉,帶著一絲冰涼的觸感。
“握住它,貼在耳邊。”林蕭指了指側麵的搖把,“然後搖動這個。”
柳微瀾的心跳得厲害,她感覺自己握住的不是什麼古怪的物件,而是一個正在揭示神跡的鑰匙。
她伸出另一隻微微顫抖的手,握住了搖把,按照林蕭的指示,用力搖了幾圈。
“叮鈴鈴——”
一聲清脆的鈴聲突兀地在安靜的書房響起,把柳微瀾嚇了一跳。
幾乎是同時,她手中的聽筒裡,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緊接著,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了她的耳朵。
“喂?是大人嗎?”
是如煙的聲音!
柳微瀾渾身一僵,如遭雷擊!
她猛地轉頭看向四周,房間裡除了她和林蕭,再無第三個人。可妹妹的聲音,卻真真切切地響在她的耳畔,清晰得仿佛她就趴在自己耳邊說話!
“姐姐?是你嗎?姐姐你說話呀!”聽筒裡,柳如煙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
“如……如煙?”柳微瀾顫抖著嘴唇,試探著發出了聲音。
“姐姐!我聽到你的聲音了!”柳如煙興奮的叫聲從聽筒裡傳來,那份喜悅跨越了空間的阻隔,直接撞入柳微瀾的心底。
“這……這怎麼可能……”
柳微瀾徹底懵了,她拿著聽筒,看看林蕭,又看看手裡的“聽枕”,大腦一片空白。她甚至下意識地將聽筒拿開,湊到眼前反複端詳,仿佛想從這平平無奇的物件裡,找出藏在裡麵的妹妹。
“哈哈哈,姐姐,”聽筒裡傳來柳如煙的笑聲,“這就是電話,神奇吧!”
神奇?
這個詞已經完全不足以形容柳微瀾此刻的心情。
這是神跡!
是凡人無法理解,隻能頂禮膜拜的神跡!
可現在,它就活生生地發生在了自己眼前。
她握著聽筒的手抖得厲害,眼中充滿了無與倫比的震撼與……崇拜。
她再次看向林蕭,那個始終雲淡風輕的男人,在她眼中,形象已經徹底改變。
她怔怔地看著林蕭,這個男人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剛才隻是展示了一件尋常不過的小玩意。
可就是這件小玩意,足以讓天下任何一個帝王為之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