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話，房間裡又是一陣沉默，把一根煙抽完，朱靖垚果斷向郭鬆伸出手，又要了一根煙。
沒過多久，一盒香煙被三個人造完，地上也多了一堆煙頭。
“還有煙嗎？”
“沒了！”
“讓人去買吧！”
“我……我沒錢……”
“彆看我呀，我兜裡也沒錢……我家那口子現在看到我抽煙，起碼得在我耳邊念兩個小時……你們就不一樣了，老朱和老郭你家裡沒人管，應該有錢買煙。”
“嗬嗬……你這樣白嫖彆人的煙，還算是人嗎？”
“我前兩天去體檢，肺上也有一點毛病，所以，我買煙的錢也被扣了，老朱你呢？你應該有錢吧？”
“我和你一樣，上次體檢，我的肺上也有一點毛病，醫生讓我少抽點煙，我現在也沒……也沒零花錢了，我抽煙都是問我兒子要。”
“那我們就這樣乾坐著？”
“坐著唄！正好可以思考一下，等我們有足夠的裝備了，我們該怎麼收拾阿美莉卡。”
“把我們的船，沿著他們那條什麼波托馬克河，把船開進華盛頓！”
“我覺得我們得先去倫敦！”
“倫敦也可以！”
“其實我們可以把船開到黑海，開到黑海造船廠去逛一圈，給那些前蘇聯人看一看。”
“前蘇聯啊……一晃都死了快20年咯……”
時間在這三個加起來快200歲的人的話語中溜走，一晃眼，太陽從東方升起，明媚的陽光灑滿房間。
沙發上的郭鬆猛地睜開眼睛，看了一下地上的煙頭，隨手一指，對朱靖垚說道：
“老朱，你來收拾一下，我去打個電話。”
說著，他晃了晃手機，轉身逃命一般跑出房間，而後知後覺清醒過來的朱靖垚，看著那一地的煙頭，還有地上被踩過的煙灰，隻覺得頭大。
歎一口氣，他認命地走出房間，去衛生間拿掃帚和拖把。
另一邊，郭鬆來到天台，沐浴在早上9點明媚的陽光下，翻找到林易的號碼，順手撥了出去。
姑蘇，小米重工。
新的一天，從賴床開始。
昨天忙了一天，再加上是周末，在第3次嘗試起床未果後，林易決定今天就在床上躺一天，不吃也不喝，就這樣躺著。
但天不遂人願，他想躺屍，電話卻是一個接一個的打進來。
當鈴聲響到第3遍時，他終於不耐煩地伸手，將電話抓到手裡，想罵人，但是在看清楚備注的名字後，他又將到嘴的話給吞到肚子裡。
食言而肥，是一種優良的品質。
他從床上坐起，調整好姿態，這才小聲對電話裡說道：
“郭老爺子早上好，大清早打電話給我，是有急事嗎？”
“如果是因為海軍蒸汽輪機的事，您老人家不用擔心，我在催。”
“那東西快了，很快就能和你們見麵，千萬不要急，我們要慢工出細活。”
在他的話語說完之後，電話對麵隻有沉重的呼吸聲傳來。
聽著那沉重的呼吸聲，林易心中冒出了一個不好的想法，但因為沒有太多情報，這個想法很亂，很不成形。
他悄悄咽下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對郭鬆問道：
“老爺子，是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在這一個問題過後，聽筒裡傳來的沉重呼吸聲，變成了郭鬆的話語：
“昨天晚上，大概是淩晨1點左右，阿美莉卡航天局，調動了4顆衛星，將衛星引爆，利用爆炸的碎片，對你們的衛星導航係統進行了撞擊。”
“在撞擊之前，航天控製中心的同誌就進行了變軌，在危難關頭，運氣站在了我們這一邊，衛星有驚無險地躲過了那些碎片。”
“經過航天控製中心的同誌檢測，衛星沒有受到任何損傷。”
消息太過震撼，林易花了好幾分鐘，才把這個消息消化完畢，他腦海中閃過一萬句罵人的話，最終，當話語到了嘴邊，凝結成了一句話：
“ctd！”
在這一句簡單粗暴的罵人話語過後，郭鬆的話語又一次傳來：
“多罵一會兒吧，領導們給了意見。”
“忍著，等我們有足夠的實力了，再和他們好好掰扯，好好說道說道。”
“現在，先忍著。”
“對了，你剛才說海軍的蒸汽輪機什麼情況？”
傳達完領導的意圖，郭鬆的注意力全都被林易剛才說的話語吸引。
海軍那邊的工作安排他也聽過，朱靖垚將蒸汽輪機的葉片委托給了小米重工，算算時間，小米重工也該把蒸汽輪機的葉片拿出來了。
電話這邊。
聽著郭鬆的詢問，林易組織好語言，把蒸汽輪機葉片的進度說了出來：
“蒸汽輪機的葉片其實已經做好了，就差測試通過，就可以交貨。”
“但我們沒有測試的設備，我們特種合金製造的工程師們，這兩天就在惡補蒸汽輪機的資料，準備自己做一台。”
“如果海軍那邊有測試設備，他們可以直接來把葉片帶回去測試。”
“對了，昨天我們測試了一下無人機。”
說完海軍的東西，林易又將話題轉移到了無人機上麵。
提到無人機，郭鬆立馬來了興趣：“說說，測試結果怎麼樣？”
“有沒有通過最基礎的信號乾擾測試？”
發現郭鬆來了興趣，林易也不好繼續賴床，他從床上爬起，隨便套了衣服褲子，一邊往外走，一邊繼續回答：“我們用自己造的信號乾擾設備進行了測試。”
“無人機通過了測試。”
“在信號乾擾和g……衛星導航係統關閉的前提下，無人機都會自主返航。”
“我們也測試了禁飛區，還有長距離荷載飛行。”
“至於剩下的那些極限測試，我們沒有場地，暫時沒法測試。”
“不過，昨天測試的時候，我帶了個國外的朋友過去，他說，他可以當中間商，幫我們把東西賣出去。”
“隻要賣出去，就能拿到足夠的測試數據。”
這幾句話，將電話另一端的郭鬆整不會了。
他在電話另一邊，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把想說的話整理好，向林易問了出來：
“你準備把這玩意兒賣到中東，看他們在戰場上使用，然後收集數據？”
“你這……你這……你這有點……”
“算了，反正之前領導也說過，你們的衛星係統可以往外授權民用和軍用接口，那無人機……”
“那東西算起來也不是什麼嚴格的軍事產品，你自己注意點，彆給自己惹一身騷就行。”
“嗯……你剛才說的蒸汽輪機葉片，還有無人機，都準備兩套，我明後天派人過來拿。”
“就先掛了，我這裡還有事。”
電話被郭鬆掛斷，而林易也來到了他的辦公室門口，看著辦公室緊閉的大門，他在思考應該回去睡懶覺，還是推門進辦公室上班。
正當他猶豫不決時，手機鈴聲再度響起，手忙腳亂地將手機舉到眼前，卻發現彈出的備注，是一個有些陌生的名字。
【德米特裡·布朗】
看著閃爍的名字，林易想起了史密斯之前說過的話。
這是一個畜生，這是一個不能稱之為人的畜生。
他已經脫離了人的範疇，已經不能再稱之為一個人。
這樣一個家夥，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是為了什麼呢？
炫耀他們用衛星撞了自己的衛星？
可自己的衛星毛損失沒有，他們反而浪費了4顆衛星，雖然那是4顆即將退役的衛星，但那終究意味著一大筆鈔票不見了。
有什麼值得炫耀的？
略作猶豫，林易還是接通了電話：“喂，你好，這裡是小米重工林易，有事請講。”
他沒用英語，用的是普通話。
不算太標準的播音腔說完，對麵過了一會兒，才傳來幾句有些彆扭的普通話：
“你好，小米重工的林易先生，我是德米特裡·布朗。”
“這是我們的第1次正式通話，前麵幾次，因為我們彼此之間的時間差，再加上彼此都很忙碌，所以沒能正式通話。”
“在這裡，我個人需要向您道一聲歉。”
“對不起！”
聽著電話裡的道歉聲，林易慢慢從辦公室門門前挪開，挪到走廊儘頭的窗戶邊。
抬頭看向天空。
天空一輪烈日高懸，這一輪烈日，在這一刻，均勻地將陽光灑到每一個人身上，讓每一個人都熱得難受。
太陽沒有打西邊出來。
輕輕跺了一下地麵，林易朝電話裡的人追問道：
“那麼親愛的德米特裡先生，請問你打電話過來，是要炫耀你們的豐功偉績嗎？”
“不是！”德米特裡回答得很快，或許是害怕人不相信，他又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這幾天，林先生應該在網絡上看到有一些人在請願，在瘋狂暗示你，讓你去法蘭西。”
“然後你應該也看到，在這些亂七八糟的視頻裡，有一些講述阿美莉卡行為的視頻。”
“你應該也很疑惑，這些事情是誰弄的，為什麼感覺這些視頻，實在針鋒相對。”
“我現在就和你解答一下。”
“這兩邊的視頻，都是我安排人做的。”
“至於目的。”
“自然是為了左右互搏，在左右互搏的同時，保住林先生，攔住林先生。讓你不要去參加那個所謂的航天交流會。”
“但事情的發展有點出乎我的預料，林先生哪兒也沒去，成天就泡在公司，泡在你們的實驗室裡。”
“哎……”
在一聲長長的歎息後，德米特裡那邊就再也沒有聲音傳來。
他的這些話，如同一個重磅炸彈，狠狠的在林易腦袋上爆炸，讓他差點沒站穩。
過了好半天，他才將相關新聞消化完畢，握著電話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而嘴裡也時不時發出一聲呢喃：“難怪，難怪當時就覺得兩幫人好像不太對勁。”
“原來都是你們的演員。”
“那麼親愛的德米特裡先生，你能不能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林易這邊的聲音剛轉成電信號輸送過去，德米特裡的聲音就從電話裡傳出：“當然是為了賺錢！”
“這個世界上，隻有錢才是最永恒的夥伴，我幫你，自然是為了錢。”
聽對方想要錢，林易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冷笑：
“我還想要錢呢！你該不會覺得我錢很多吧？”
他的冷笑，並沒有引起德米特裡的反感，反而等來了兩聲輕蔑的笑：
“林先生，我要的並不是你的錢，更何況，以我對你們的了解，你手裡應該也沒幾個錢。”
“我救你，是為了你們的商品。”
“你們的商品很不錯，但很可惜，暫時還沒有登陸阿美莉卡。”
“沒有登陸南北美洲。”
“既然提到了這裡，我就直接說清楚。”
“我想要貴公司在南北美洲的獨家代理權，如果你同意，以後有什麼針對你們的消息，我可以提前告知你。”
“當然，我從你手裡進口貨物。價格按照正常價格計算就行，我雖然不當人，但我守誠信。”
“如果林先生覺得可以，現在隔著電話就可以下決定。”
“如果林先生覺得不可以，那我們就隻能動點手段了。”
林易握著手機，聽著那威脅的話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整了半天，對方就想要南北美洲市場的獨家代理權，而不是直接問自己這個人要一大塊黃金。
有點搞笑是怎麼回事？
但是很快，當林易把這件事在腦海中理清楚，他突然就發現對方不搞笑，一點都不搞笑。
南北美洲的市場其實也很大，家電需求一直都很旺盛，如果能夠拿下這片市場，每年僅僅是利潤，那少說也有一兩個小目標。
一兩個小目標，的確值得冒險，而且是冒大險。
如果是自己，自己會比他們更瘋狂。
斟酌了一下用詞，林易又平靜地回答道：
“德米特裡先生您的這個想法很不錯，如果您能打通阿美莉卡的關係，能夠讓我賺到錢。”
“那小米重工在南北美洲的獨家代理權，就交給你也無妨。”
華盛頓。
聽著電話裡傳來的內容，德米特裡嘴角微微揚起，那是得意的笑，那是計謀成功的笑。
又聊了兩句，兩人之間的電話才終於掛斷。
在電話掛斷的一瞬間，林易那張笑著的臉立馬變得漆黑無比，隨後便是乾脆的一拳砸到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