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歲歲剛坐進車內,右手小尾指就被人牢牢勾住。
還沒反應過來,另一隻手也被拽緊,把她拽到氣息溫熱的胸膛裡,夾雜幽幽佛珠暗香。
滿心疑惑中,頭頂傳來穆司野慵懶散漫的低笑。
“彆動,穆宴在二樓窗口盯著你!”
梁歲歲懵了,很輕地“啊”了聲。
穆夫人老毛病突犯,痛得暈厥過去,穆宴怎麼還有心情盯著她不放?
“他下樓了,正朝停車場這邊走來,認出我這輛汽車,越來越近,二十米,十米,五米……”
穆司野依舊勾著她的手指,拇指貼著她的掌心,輕輕一刮。
仿佛刮在梁歲歲的心臟上,掀起一陣戰栗。
她壓製激烈跳動的心跳,俯低身體,緊貼在男人懷裡一動不動,小聲催促道:“少帥,快,開車!”
穆宴剛才在會客廳毫不猶豫舉刀砍向腕骨的畫麵,到現在還晃動在她眼前。
大概是情緒上頭,突然就發瘋了。
這時候,不能再把穆宴刺激過頭。
她怕他不是砍自己,就是砍彆人,鬨得風風雨雨,影響她順利退婚。
可穆司野絲毫不著急,輕輕摩挲她的纖白手指,身體反而往後一靠,壓低的嗓音帶著他獨有的懶散,邪性又痞壞。
“正好跟他說清楚,你現在最想嫁的人,是我!”
轟地一聲。
梁歲歲臉頰爆紅,有些語無倫次:“不是,我,我沒有……”
五月初,她打電話給穆司晴同意那個提議,就是她察覺到穆宴與梁曼如苟且在一起,並且有了孩子,便生出利用穆司野的身份,徹底擺脫穆宴的心思。
他是穆宴的小叔,身份上壓了一頭。
又是滬市最混不吝的紈絝,惹急了他,殺人不眨眼,誰的麵子都不給。
隻有嫁給他,穆宴才左右不了她。
“不想嫁,卻答應嫁給我?那你是在利用我咯。”
穆司野看著她失色的臉,狹長眼尾眯了眯,流瀉淡淡的戲謔:“利用我的人,全埋進土裡,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他的嗓音不輕不重,甚至還帶了點懶洋洋的笑意,聽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
梁歲歲確實是利用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卻聽到他突然笑出了聲,低低從喉管發出來的笑聲,沉磁又勾人。
“來,喊一聲阿野哥哥,老子心甘情願被你利用。”
梁歲歲聽到這句話,終於反應過來,他在戲弄她!
從她上車開始,他就在鋪墊,一步步引導,達到他最終的惡劣目的。
梁歲歲掙脫開他的手,打開手提包,麵無表情撚了幾根銀針在手:“少帥,嘴欠是病,紮兩針就好了。”
長達三寸的銀針,夾在她指間,寒光咄咄。
穆司野迅速鬆開摟她的手臂,勾了下唇,見好就收。
“歲歲不愧是女神醫,針到病除,我剛才的病,全好了。”
說完,他腳踩油門,雙手搭在圓形轉向舵,防彈裝甲汽車猛然發動,像脫韁的野馬,迅速駛離停車場。
“開車撞擊你的司機,逮到了。”穆司野眼皮輕輕一抬。
梁歲歲猛然坐直身體,問道:“人在哪裡?”
“麗都歌舞廳包廂,穆辭和阿晴守著。”
穆司野說完,在下一個拐角,偏頭瞥了眼窗外。
看見緊緊追咬在後麵的那輛凱迪拉克黑色汽車,冷笑了聲,一身殺伐之氣。
穆宴緊攥轉向舵,殺氣騰騰,幾乎要把它捏碎。
“穆司野,歲歲受了傷,你還要不顧她的死活挾恩圖報,你真該死!”
早知道穆司野會趁虛而入,他就該陪伴在歲歲身邊。
但姆媽突然舊病複發,緊急送進手術室搶救,他不得不離開。
一陣兵荒馬亂後,等他回過神,吩咐副官去找梁曼如,並把她押入產科房手術台打掉孩子。
梁曼如一家人卻早就趁亂逃走了。
跑了又怎樣?
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他怒極反笑,厲聲命令副官去梁府抓人。
為了他和梁歲歲的婚宴如期舉行,這個孩子決不能留。
交代完後,他走到走廊的窗邊,點了根雪茄狠狠吸上。
視線中陡然出現梁歲歲搖曳生姿的背影,一步步走到停車場,拉開車門上了穆司野的車。
瞳孔瞬間激震,疾步如飛竄向梁歲歲的病房。
裡裡外外都尋遍了,也找不到她。
當機立斷衝到停車場,跳上汽車,緊跟在穆司野的汽車後麵,東拐西拐,最後來到麗都歌舞廳。
大白天的,比不上晚上燈紅酒綠的豔糜,多了絲靜謐舒緩的味道。
一樓寬闊奢華的舞廳,除了上班的侍者,沒有喝酒跳舞的客人。
那就在樓上包廂。
穆宴掏出腰間配槍,直撲樓梯口,噔噔噔拾級而上,一間間包廂踹開,又快又狠。
最後兩間,他心裡那口氣緊繃到極點。
踹開雕花木門的一瞬,看清裡麵景象,陡然僵在那裡。
隻見大理石長條桌旁,坐著穆司晴,一邊喝紅酒,一邊吃點心。
手裡端著紅酒的梁歲歲,聽到門口動靜,麵無表情朝他看過來。
偌大的包廂,隻有她們兩個,再沒有其他人。
穆宴緊繃的一口氣鬆到底,連忙把配槍收回腰間手槍套裡,大步走向梁歲歲,溫柔開口。
“歲歲,穆司晴接你來的?你剛做完手術,身體虛弱還在休養期,暫時彆喝酒。”
說完,他探手過去,要取走她手中那杯紅酒。
梁歲歲手腕一晃,整杯酒猛然潑在他臉上:“滾開,彆碰我!”
胭脂般瀲灩殷紅的液體,潑灑了穆宴滿頭滿臉,順著弧度淩厲的下巴,滴滴往下濺落。
他抬手抹了把,不僅不生氣,反而眸底閃過笑意,柔情四溢地笑了。
“接著潑,潑到你開心為止!”
穆司晴在一旁看得咂舌不已:“穆宴,你腦子有病吧?”
穆宴沒理她,隻目光灼熱盯著梁歲歲,心頭陣陣火熱。
“歲歲,我跟梁曼如清清白白,什麼事都沒有,你彆生氣,生氣也彆悶在肚子裡,衝我來,隻管把氣全撒在我身上。”
梁歲歲恍若未聞,神色淡漠地從手提包裡拿出乾淨手帕,擦拭沾了紅酒的手指。
動作有點大,帶出一份東西。
啪地一聲脆響,掉落在穆宴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