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富昌的話剛落下,全場肅靜。
所有人整齊劃一,目光灼灼地看向高台上的沐鴻年。
清雅雋永的男人,手握老式麥克風,笑容溫潤,卻帶了一抹幾不可察的鋒芒。
“沐某初次抵達滬市,感謝各位熱情捧場,下麵,我宣布即將與京市中央軍政府合作的商家,是滬市梁家。”
梁富昌頓時喜上眉梢,咧開嘴哈哈大笑:“謝謝啊,謝謝諸位捧場。”
多虧他生了個好女兒啊,搭上了沐公子和沐大總統,以後梁家可以在滬市橫著走,堆金積玉,富可敵國。
“曼如,你上來。”梁富昌喜滋滋,高聲喊道。
台下的梁曼如,立即被所有人的目光包圍,萬眾矚目。
那些或羨慕或嫉妒的眼神,讓她心情格外愜意暢快。
隻有她才能撐起整個梁家,也隻有她,才能把穆宴撐舉到統帥之位。
到那時候,她不再是穆宴的姨太太,而是大帥夫人,名聲顯赫。
所有人看見她都要低頭,低她一等,包括梁歲歲。
梁曼如揚唇得意一笑,抬步盈盈走上高台,走向沐鴻年。
穆景天站在人群後麵,狐疑地看了眼身側的穆宴,整張大餅臉傲氣衝天。
“你的姨太太,跟沐鴻年是同學?”
穆宴聽到“姨太太”三個字,不悅皺眉,但還是點了下頭:“對,是同學,不過半年後,沐鴻年回國了。”
穆景天嘖了聲:“我記得,當年你為了梁歲歲一怒為紅顏,連夜帶兵剿匪,端掉黑風山土匪窩,雞犬不留,後來……”
“哦,後來那座山就一直空著,直到三年半前,又入駐了一夥土匪,從不打劫犯案,卻個個油光滿麵,神出鬼沒的。”
“這樣看來,沐鴻年必定是黑風山土匪窩的大當家,時間線對得上。”穆景天眼前一亮。
穆宴捏了捏眉心,仍有懷疑。
“你說過,每次見麵,大當家都戴了麵具,你並沒有見過他的真麵目,聲音和身材相似的人何其多。”
“退一步講,就算沐鴻年是大當家,沐大總統的軍火,他為什麼要劫走?
引起沐大總統和穆大帥的怒火,兩人聯手徹查此事,一旦追查到黑風山,整座山頭被炮火轟炸,所有匪徒全部被殲滅,損人不利己。”穆宴凝神屏氣,侃侃分析。
“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們暫時按兵不動,等我阿爸那邊追查的結果。”
穆景天摁了摁太陽穴,陰鷙目光不斷打量台上的沐鴻年,“不過,我還是傾向於我的直覺,我甚至感覺到,這件驚天大劫案,穆司野也參與其中。”
穆宴臉色微變,一口否決:“那不可能?穆司野一直遊蕩在滬市西郊,那片區域屬於三不管地帶,魚龍混雜,以拳頭為王血腥掠奪,而沐鴻年從未離開京市,兩人完全沒有交集。”
如果穆司野真搭上了沐鴻年,實力不可小覷,絕非穆司野表麵上顯露出來的那麼自不量力。
那他想要從穆司野手裡奪回歲歲,隻怕是……極其艱難。
穆宴眼神沉沉,晦暗極了。
轉而兀自冷笑了聲:“穆司野無官無職,不可能結識得到高高在上的沐大公子。”
語氣特意加重幾分,似乎是為了說服他自己。
穆景天瞥了他一眼,眼底一閃而過的不耐煩:“千萬彆小看了穆司野,他雞鳴狗盜的手段,隻多不少,知己知彼,才能徹底攻克他,斬殺他。”
穆宴眼眸沉邃如淵,沒說話。
穆景天見他抿唇不言,望向台上熱鬨的局麵,不太走心地誇讚。
“你姨太太的阿爸精於鑽營,勾搭上沐鴻年以及他背後的沐大總統,從此財源滾滾大洋多的數不清。
以後你有財有勢有軍權地位,我們聯手,弄死區區一個穆司野,手到擒來。”
“死太便宜他,搶了我的歲歲,我要他生不如死。”穆宴漫不經意的眸底,湧出一絲冷笑,平靜卻滲人。
站在台麵中央的梁曼如,小臉笑意瑩然,不等沐鴻年開口宣布,搶先一步說道:“鴻年是我在法國留學期間的老同學,友情深厚,非常感謝他認可我們梁家的實力,決定把京市所有軍需物資的生意,交給梁家合作。”
啪啪啪。
梁富昌第一個鼓掌,笑得格外開懷:“謝謝沐大公子的抬愛,梁家上上下下,定不負你的重望。”
不料,沐鴻年微微搖頭,溫潤的唇角勾起:“梁歲歲小姐,請你上台。”
話剛落下,猶如晴天霹靂,轟炸在梁曼如頭頂上,臉色一瞬間慘白,像是被當眾左右開弓扇了幾個耳光,得意笑容變得僵冷。
梁富昌也滿臉不可置信:“沐大公子,你是不是喊錯了名字?”
蘇雪媚五雷轟頂,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沐鴻年又不認識梁歲歲,怎麼會喊到她呢?
沸騰的全場,眾人麵麵相覷,有些反應不過來,一片死寂。
穆景天目瞪口呆,恨恨罵了句:“媽的,沐鴻年腦子沒病吧?”
穆宴寒冽冷笑,伸手啪地按住腰間手槍。
又多了個跟他爭搶歲歲的狗男人,全他媽該死!
梁曼如愣怔片刻,心底洶湧而來的不甘,讓她懷揣最後一絲期望,急切地望著沐鴻年,說道:“搞錯了,你認可的合作方梁家,是我阿爸,不是我姐姐。”
沐鴻年揚起好看的眉眼,嗓音柔和,說出來的話,卻讓梁曼如如墜冰窟。
“我問你,梁歲歲小姐是不是梁家人?”
梁曼如不是個蠢貨,相反,她腦子轉得快,很聰明。
腦海裡轉了幾轉,就醒悟了,這是被沐鴻年鑽了字眼,他從頭到尾確定的人,從來不是她梁曼如。
是她被穩贏梁歲歲的勝利衝昏頭腦,迫不及待把沐鴻年與梁家敲定合作的事宜傳揚開。
導致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陷入難堪。
梁曼如氣得渾身發抖,差點吐血。
她隻得到當眾難堪,梁歲歲也彆想得到丁點好處。
扭頭惡狠狠瞪了眼梁歲歲,尖聲嗤笑:“鴻年哥,我姐姐有幾斤幾兩你知道嗎?”
“她雖然留過洋,但隻懂得畫畫,和伺候人的一點按摩技巧,做生意一竅不通,沒有半點本事。”
“鴻年哥你找她合作,隻會一路虧損,賠本賺吆喝,最終失去沐大總統的信任,斷送你大好前程。”
梁曼如說到最後,癟了癟嘴,幾乎就差明著說出來沐鴻年犯糊塗。
沐鴻年沒有受到她的鼓動,眼底劃過一道冷冽:“梁二小姐,你大概不知道,梁歲歲小姐另有一層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