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梁旭痛的慘叫,張開嘴,一口鮮血噴出來。
視線模糊,腦子也被砸的嗡嗡作響。
他下意識伸手摸向劇痛的後腦勺,短硬的頭發紮手,頭皮濡濕黏糊糊。
頭破了,流血了。
“阿姐,為什麼?”梁旭忍著痛回頭,望著麵色平靜的梁曼如,委屈夾雜不解。
梁曼如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目露凶光:“舍不了孩子,套不來狼。”
“阿旭忍一忍!你現在按照我說的去辦,不僅能讓梁京淮吃儘苦頭,還能徹底攪黃梁歲歲與阿宴的婚事,一石二鳥。”
梁旭聽完,眼不花,頭也不疼,露出一個陰冷的笑:“我這就去辦,最好能一鼓作氣殺掉梁京淮。”
梁京淮一死,自己就是學堂裡那群權貴子弟中當仁不讓的大哥,風光無量。
梁旭咬著牙,切齒森森地笑了。
“阿姐,還有穆司野那個紈絝廢物,仗著大帥的勢力為梁京淮撐腰,硬逼我磕頭認錯,這筆賬也該算算。”
“他還輪不到我們出手,穆家自然有人收拾他。”梁曼如掀起眼皮,笑的意味深長。
據她所知,穆大帥那個姨太太上位的二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燈。
穆司野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自有惡人磨。
“走吧,去前廳。”
梁曼如走的很快,到了寂靜的偏門處,不由分說把梁旭往大廳裡麵推。
“趕緊過去,挑起梁京淮怒火,雙手抱頭任他打,受傷越重對我們越有利,阿姐馬上去找你姐夫,狠狠給你出氣。”
梁旭對她的話,言聽計從。
他在外麵玩過火,把那些窮鬼打殘打死,惹出一堆麻煩事,大都是梁曼如幫他料理乾淨。
梁旭攥緊拳頭,餓狼般氣勢洶洶衝向梁京淮。
“狗娘養的,打我姆媽,去死吧。”
梁京淮猝不及防胸口被狠狠撞擊,疼的舔了下牙槽。
“找死!”
反手就壓住梁旭肩膀,把人壓跪在自己腳邊,一拳接著一拳,兜頭兜臉砸下去。
片刻功夫,就把梁旭揍的鼻青臉腫,喊爹哭娘。
“梁京淮你最好有本事當著阿爸的麵打死我,要不然,回頭我就找人弄死你,弄死梁歲歲。”
聽到最後五個字,梁京淮勃然大怒,清澈眸底沁出森寒的殺機。
“你敢!”
他揮舞拳頭,不斷捶砸梁旭那張腫脹不堪的豬頭臉。
梁旭的眼眶青紫一片,鼻子呼呼流血,嘴角也在滲血,糊滿了整張臉。
梁富昌目睹梁旭的慘狀,氣的怒火直竄腦門,怒瞪了眼溫媛:“一個個被你教養的,沒一個好東西。”
他抄起桌上的瓜果碗碟,一股腦砸向梁京淮。
“彆打了,停手,老子叫你停手。”
梁京淮任由他砸,齜了齜牙,對梁旭下手越狠。
場麵太過血腥,梁歲歲收了堵在蘇雪媚嘴裡的手槍,連忙把溫媛拉到一旁,怕刺激到她。
蘇雪媚看著兒子像條死狗癱軟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樣,心疼極了。
梁京淮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隻要她衝過去護著梁旭,他會連她一起揍。
溫媛那個賤人在場,她也丟不起這個人。
蘇雪媚淚漣漣地站起,撲進梁富昌懷裡。
“老爺,你快想辦法,救救阿旭吧。”
富麗堂皇的正廳,一時哭的哭,嚎的嚎,雞飛狗跳。
有眼力的管事們,一個個臉色慘白,把看熱鬨的名流權貴們全部送走了。
二樓貴賓房門口。
梁曼如看著去而複還的管事給她打了個手勢,眼裡閃過一道陰冷的光。
雙手抓亂滿頭青絲,旗袍也抓滿皺褶,從手提包裡摸出早就準備好的玻璃碎片,咬牙一狠心,對準雪白左臂深深紮進去。
頃刻間,鮮血噴灑。
“嘶……!”
梁曼如疼的嘶嘶叫,閉緊雙眼,右手顫抖地拔掉玻璃碎片,再睜開眼,遠遠扔進茂盛草叢中。
又用手指沾染手臂上流淌的鮮血,抹了幾滴在臉上。
推開雕花木門,嗚嗚咽咽走向坐在主位的穆宴,口未開,淚先流。
肌膚白皙的臉龐,染了嫣紅血色。
像是盛放在冰天雪地的紅梅,格外惹眼。
穆宴一眼就注意到,把手裡的撲克牌一把全梭哈後,下意識地擰了眉:“怎麼搞的這麼狼狽?”
梁曼如淚眼婆娑回望他,欲言又止:“阿宴,阿旭被阿淮打了,我上前勸架,也被他打了。”
“你這傷口,是利器刺的!梁京淮揍人,要麼用拳頭,要麼用手槍。”
穆宴透徹分析,念及梁京淮是梁歲歲最寶貝的阿弟,忍不住偏了口風:“梁京淮不是無理取鬨之人,定是梁旭又招惹他。”
梁曼如無聲地掐緊掌心,每一口呼吸都是疼。
她特意把自己弄的這麼慘兮兮,在穆宴心裡,卻連梁京淮都比不過。
“阿宴,對不起,阿淮不是故意針對我,桌上碗碟滿天飛,是我沒留意,被飛濺的碎片刺到手臂上。”
梁曼如眼底泄出嫉恨,又不著痕跡地垂下長長眼睫遮掩。
“是阿旭衝動,覺得馬場的比賽,他輸在阿淮手裡,心裡不太舒服,但自家兄弟,他忍了。”
“隻不過,阿旭總感覺連累了你,心裡過意不去,逼問阿淮為何為了穆司野那個外人,當眾給阿宴你難堪。”
“但阿淮年輕氣盛不服氣,不僅不認錯,開口就指責阿宴你不幫著他和歲歲姐,反而為阿旭和我撐腰。”
“他還挑釁阿旭,說……”梁曼如刻意停頓兩秒。
穆宴挺拔身軀往椅背靠了靠,挑眉看她:“接著說。”
“他說早知道阿宴你親疏不分,他寧願歲歲姐嫁給穆司野,也不願嫁給你!”梁曼如無聲冷笑,眼尾的陰險狠辣,幾乎壓不住。
見不得光地陪伴穆宴四年,他的逆鱗,她清楚的很。
簡單的一句“梁歲歲嫁給彆人不嫁給他”,就會讓他發瘋。
就算後麵她的算計可能會被揭穿,有肚子裡的孩子作籌碼,還有穆夫人撐腰,穆宴再勃然大怒,也不至於下狠手弄死她。
梁歲歲性格剛烈,眼裡容不下一粒沙,隻會決然與穆宴一刀兩斷,婚事取消。
到那時,她溫柔小意陪伴他,勸慰他。
穆宴與梁歲歲再無可能,就隻能要她。
梁曼如唇角微揚,勾起一抹詭譎的笑。
果然。
一股刺骨陰霾,在穆宴眼睛裡湧現。
弧度淩厲的下巴微微抬起,把副官招進來。
微冷嗓音,帶著濃濃戾氣。
“梁京淮當眾行凶,也該受點小教訓!你去通知警備署的人來一趟,先把梁京淮關押監獄,吃好喝好,不得打罵,兩天後再放人。”
“是,少將。”
副官聽令而去。
梁曼如眸光微閃:“阿宴,阿淮性子暴躁易怒,不一定聽從,我去勸勸。”
穆宴隨口“嗯”了聲。
梁曼如出了門,在半路上喊住副官。
笑盈盈把一大包大洋塞進他手裡。
“聽說你姆媽病重,一點心意,拿去給老人家看病吧。”
副官拿在手裡,隻覺得燙手。
他每個月的薪水就那麼多,又是個孝子,不忍心姆媽日夜遭受病痛折磨,連夜把人送去法國醫院治療。
但每天的治療費,花錢如流水。
家裡積蓄用光,能賣的也賣光,眼看就要撐不下去。
梁曼如給的這一大包大洋,是雪中送炭。
副官低頭看著腳下,“梁二小姐需要我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