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歲歲站姿筆直,臉上是含著冰的冷笑。
抬手就去擋梁富昌扇過來的巴掌。
眼前人影一晃。
穆宴比她速度更快,擋在她麵前,右手握住梁富昌的手腕,用力一擰。
哢嚓。
梁富昌的手腕關節立即脫臼,疼的悶哼了聲,老臉泛出慘白色。
剛要破口大罵,看見穆宴臉色鐵沉盯著自己,嚇得把到嘴的咒罵吞回肚子裡。
老臉擠出諂媚的笑:“穆……穆少將,你怎麼也在?”
穆宴沒理他的話茬,眸底含著涼薄冷意:“不關歲歲的事,梁曼如算計我,是我下的命令,把她關押監牢。”
“什麼?”
梁富昌表情一僵,忍不住扭頭看向淚水漣漣一副可憐樣的梁曼如。
心口酸疼,對著梁歲歲怒氣衝衝的語氣,瞬間軟和了許多:“曼如,怎麼回事,你跟阿爸好好說。”
慈愛的口吻,充滿了慈父的溫情。
“阿爸,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得罪姐姐了,一口咬定我汙蔑她,穆少將為了給姐姐出氣……”
梁曼如吞吞吐吐,說話隻說一半。
細眉微挑,暗自得意地瞟了眼梁歲歲,才一邊小聲啜泣,一邊慢慢的走向梁富昌。
穆宴踹她的那一腳,踹在後腰,用了狠力,幾乎把她的腰骨踹到移位。
走動時,一扯一扯的劇痛。
為了討好梁歲歲,他是半點情麵都不給她。
如果不是她察覺到他臉色不對勁,迅速側過身子,那一腳,就會結結實實踹在肚子上。
三個月的孩子,大有可能保不住了。
梁歲歲現在不怎麼搭理他,他慌了,心狠如鐵,連她肚子裡的孩子都不打算要,迫切地想要清除掉所有讓梁歲歲懷疑的證據。
梁曼如內心冷笑,小臉卻哭的梨花帶雨。
“阿爸,我沒有汙蔑姐姐,真的沒有,我也已經給姐姐道歉了。”
“穆大小姐女扮男裝,和那個舞女進行節目彩排,妝容服飾打扮的跟姐姐一模一樣,大晚上的,光線不好,我就看走了眼,以為是姐姐跟彆的男人摟摟抱抱,做出對不起穆少將的事。”
梁富昌一聽,頓時火冒三丈。
“曼如隻是看錯了人,這麼點小事,她都道歉了,你還要把她送進牢獄,你就非要歹毒到趕儘殺絕嗎?”
而後,滿臉憤怒盯著梁歲歲,厲聲叱責:“不仁不義的東西,跪下!該去監牢走一趟的人,是你!”
作為父親的他,責備心腸歹毒的女兒,天經地義。
就算穆宴位高權重,是梁歲歲的未婚夫,也不可阻攔他教訓梁歲歲。
雪媚和阿旭受重傷躺進了法國醫院,如今梁曼如又差點押入牢獄。
這一切,都是梁歲歲搞的事。
他恨不得打死她,以免禍害全家。
梁曼如唇角一絲笑,眸底深處掀起了得意。
穆辭嘴巴扁了扁,沒有說話。
唉,小嬸子的家務事,他人輕言微,幫不上忙。
穆司晴則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身為父親,對梁曼如溫柔細語,對梁歲歲卻又打又罵,還逼著下跪。
這梁富昌偏心都偏到太平洋去了。
穆司晴卷起袖子,就要衝上去痛罵一頓。
被茉莉一把拽住。
伸出蘭花指,風情萬種地指向穆宴:“有穆少將在,絕不會讓歲歲小姐吃虧。”
穆司晴聽後,更氣了。
歲歲吃過最大的虧,就是穆宴這個左擁右抱的狗東西帶來的。
“梁曼如犯了錯,你逼我下跪入獄!”
梁歲歲抬眸,對上梁富昌滿含逼迫厭惡的眼神,清淩淩地笑了。
“靠著姆媽的嫁妝爬上滬市首富,卻對我這個女兒趕儘殺絕,你可真是我的好父親。”
從小到大,梁富昌看她的眼神,總是充滿了嫌棄,對她非打即罵。
她以為,他不愛姆媽,便厭屋及烏,也厭煩上了她。
就當父女親情薄弱罷了,反正她有姆媽疼愛。
直到他為了利益,毫不猶豫把她出手賣掉。
她才恍然大悟,在他的眼裡,隻有梁曼如才是他的女兒,而她梁歲歲,是他隨手可以買賣的貨物。
他不仁,她便不孝,理所應當。
梁富昌哽了下,片刻後才緩過來:“你是姐姐,寬容禮讓曼如,本就應該。
可你卻因為穆少將是你的未婚夫,恃寵生嬌,非要把曼如逼上絕路,讓我這個做父親的實在心寒。
你也姓梁,當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卻把一點小事,鬨得沸沸揚揚,前幾天更是逼著曼如給你下跪道歉,置偌大的梁府名聲不顧,家醜往外揚!”
梁富昌越說越氣怒,指著梁歲歲,惡狠狠罵道:“真要論起你的罪孽,我打死你都不為過!”
穆宴冷笑,揚起淩厲的眉眼:“打死歲歲?梁老板好大的威風。”
“……”梁富昌噎了下,被穆宴咄咄逼人的強大氣勢壓的往後退了兩步。
梁歲歲除了那張臉,哪哪都比不上梁曼如。
偏偏穆宴護眼珠子似的,護著她。
有穆宴偏袒梁歲歲,難怪孽障囂張到連他這個父親都不放在眼裡。
梁富昌又怒又恨,為了梁曼如免除牢獄之災,壓製熊熊怒火,勉強對梁歲歲擠出一抹咬牙切齒的笑。
“說吧,到底要我怎樣,你才放過曼如。”
梁歲歲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唇邊揚起淡淡的弧度:“滬市西郊的溫氏大莊園,是外祖父留下產業,我要那份莊園地契。”
梁富昌瞬間愕然。
那地方雖然麵積大,但距離滬市主城區太遠,無法給他帶來更多的利益。
大雞肋似的,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這些年,他疏於打理,早就成了一座荒草叢生的荒園。
梁歲歲不要他手裡的商鋪錢莊,要它乾什麼?
梁富昌精明的腦子閃過一絲狐疑,很快又竊喜起來。
如果梁歲歲跟他討要賺錢的鋪子,他是給呢,還是不給呢?
“行,明天就把地契過戶給你。”梁富昌巴不得把那塊雞肋扔出去。
梁歲歲明豔臉龐蕩漾一抹舒心的笑。
不枉她辛苦演了三天的戲,利用梁曼如,釣上來梁富昌,終於拿到溫氏大莊園的地契。
來日方長,屬於溫氏的產業,她會一筆筆的全部拿回來。
笑容瀲灩,肌膚白皙,被燈光打的瑩潤如玉。
穆宴喉結微微一動,幽邃眸底深深凝視她:“歲歲,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畫完那幅畫,阿晴會送我。”梁歲歲隨口說道。
她垂下眼眸正要走向穆司晴那邊,餘光瞥見穆宴以往一塵不染的褲管,沾染了星星點點北郊營地特有的黑色泥巴,眸光微動。
早在半個月前,發現他與梁曼如苟且在一起,她就悄悄斷掉了補貼他管轄下所有軍營的軍餉。
說實話,養兵就是燒錢。
兵士養的越多,就越燒錢。
沒有白花花的大洋安撫軍心,那些兵痞子可不管你是少將還是大帥,打架群毆,嘩變暴亂,什麼都做得出來。
看來,這幾天確實夠穆宴焦頭爛額的。
英俊的臉廓,多了憔悴,也多了兩分焦躁。
這些,還隻是開始。
算是她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
梁歲歲挽唇冷笑。
梁富昌解決了煩心事,心情不錯,把半推半就的梁曼如推到穆宴身邊,滿臉陪笑道:“穆少將,梁氏酒坊新到了一批法國波爾多紅酒,擇日不如撞日,就讓曼如帶你去嘗嘗鮮,如何?”
穆宴寒著臉拒絕:“我有重要軍務在身,不必了!”
梁曼如小臉閃過失落,心裡對梁歲歲的恨意,越發濃鬱。
這麼一耽擱,梁歲歲已經被穆司晴挽緊手臂走出了包廂。
“歲歲,等一等。”
穆宴剛要抬步往前追。
身後,一道渾厚正氣的男聲,穿鑿空氣傳入他的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