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宴,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啊!”
梁曼如倒在穆宴的胸膛裡,仰起頭柔柔地笑。
略施粉黛的小臉,瑩白柔嫩,手指不安分地磨蹭著男人漂亮的鎖骨。
穆宴捉住她的手,把人往外扔開。
“是想我,還是想成為名正言順的少將夫人?”
沉邃眼眸裡一潭深幽,辨彆不出喜怒,卻讓人有壓迫之感。
梁曼如的心提了起來。
他這幅寒霜逼人的表情,應該是看到她匿名郵寄的報紙了吧。
自從梁歲歲不怎麼搭理他了,他像丟了魂似的,對自己說話的語氣,越來越不耐煩,更彆說哄她了。
阿爸告訴她,他甚至連她肚子裡的孩子都不在乎,隻想讓梁歲歲生下他的孩子……
梁曼如眸光陰冷地閃了下,又伸手過去,挽緊穆宴的胳膊,露出善解人意地柔笑。
“你是為了昨晚上,姐姐出現在夜市而生氣嗎?”
“你也知道,姐姐那張臉長的太漂亮,傾國傾城不為過!穆司野一見鐘情就喜歡上了,迫不及待上前打擾姐姐,也是人之常情。”
“幸虧有京淮陪在姐姐身邊,對穆司野大打出手,不僅保護了姐姐,也震懾了更多見色起意的男人。”
“姐姐毫發未損,你就彆生氣了。”
梁曼如柔軟身子一點一點地靠向穆宴,嘴裡說勸慰的話,卻字字挑撥。
“不過,夜市人多混雜,三教九流之輩多如牛毛,姐姐這次幸運躲過一劫,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我記得,姐姐以前從來不去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也不知道昨晚上,怎麼就特意去了那裡,偏偏巧得很,穆司野也去了,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早就約定好的?”
梁曼如邊說,邊偷覷穆宴的臉色。
在他麵前,她慣會撒嬌給梁歲歲上眼線,又不會讓他察覺到,火候拿捏的恰到好處。
穆宴眸色狠戾看向她。
“上次麗都歌舞廳,你就險些害我錯怪了歲歲!還沒長教訓?”
梁曼如笑容一僵:“那次是意外,但這次不一樣,報紙上的照片明晃晃,是滬市最大的報社刊登發行。”
同為女人,梁曼如瞧出梁歲歲看向穆司野的目光,滿含歉意,還有一絲隱約的不忍。
一個女人,一旦對一個男人產生了心疼,那就代表了她開始有點欣賞這個男人。
有了欣賞,再加上自己安排的那種東西做催化劑,保證萬無一失。
梁曼如抬手理了理鬢邊亂發,柔柔開口。
“我阿爸剛剛來醫院看望我姆媽和阿旭,他身邊的管事去附近談生意,無意中瞥到姐姐跟穆司野牽著手走進太平洋電影院,定了私密包廂。”
梁富昌趕來法國醫院是真,但監察到梁歲歲與穆司野去看電影的人,卻不是梁富昌身邊管事,而是梁曼如花錢找了專門盯梢的非法公司。
一旦東窗事發,不管穆宴怎麼查,也追查不到她頭上。
隻要穆宴去趟電影院,當場逮到了梁歲歲與穆司野鬼混在一起。
至於阿爸身邊的管事,是真的看見了,還是假的看見了,他絕不會再去追究。
穆宴一聲不響,眸色漸漸地冷寒如霜。
“你最好是有切實證據,否則……”
“事關姐姐的清白,一榮俱榮,阿宴,我比你更著急。”
梁曼如眼眸一閃:“那穆司野無惡不作,他看中了姐姐,不擇手段都要弄到手,我保證你去了之後,會感激我的!”
“如果你再次讓我誤會了歲歲,你該知道後果。”
穆宴眼神一厲,狠狠拍打梁曼如的臉,疾步下樓。
跨上凱迪拉克汽車,麵容沉冷點了根雪茄,狠吸了幾口,“去太平洋電影院。”
梁曼如一路小跑,追趕在他後麵。
“阿宴,等等我。”
梁曼如跑的氣喘籲籲,麵頰粉紅緋潤。
除了她自己,沒有人知道,她才是抓獲梁歲歲與穆司野鬼混的重要一環。
少了她,精彩戲碼就演不下去了。
副官坐在駕駛位上,眼觀鼻鼻觀心,什麼都不敢看,不敢聽。
穆宴坐在後座紋絲不動,嗓音淡漠:“你去乾什麼?”
梁曼如柔笑著,放低姿態,一副為梁歲歲著想的模樣。
“萬一有什麼不雅觀的場麵,我可以幫忙遮掩。”
穆宴沒吭聲。
側頭抽著雪茄,手指輕撣,撣了撣煙灰,一舉一動分外迷人。
梁曼如的目光,不由落在他挽起一截襯衫的精悍手臂上。
情動時,那手臂如鋼,緊緊抱著她,幾乎要把她揉入骨血。
強健入髓的灼熱滋味,令她心跳加速,腹部有了一股深深悸動。
她的臉逐漸嬌豔,像盛開的花,迅速拉開車門坐進去,同時小手伸過去,撫摸穆宴手臂上那片強勁肌理。
“我們半個多月,沒那個了。”
“想要?”
男人薄唇微扯,挑眉冷笑,口腔裡的雪茄味道濃冽,迷人又危險。
梁曼如不點頭,也不搖頭,耳垂紅得幾欲滴血。
身上旗袍帶著前朝秘藥的迷糜暗香,比往常又多添了三分藥性。
換成普通男人,早就理智全無,隻剩下本能。
他怎麼還能把持得住,坐懷不亂?
梁曼如又惱又愛,忍著從小腹開始蔓延的簇簇火苗,抿著唇眼角微濕。
“阿宴,我愛你,才會每時每刻都想著你。”
“梁曼如,你大概忘了一件事。”
穆宴突然冷下臉,嗓音也沉寒下來,“我們之間,隻有你無條件配合我,沒有我配合你的道理。”
“想通了,留下,沒想通,滾蛋!”
說話語氣,不輕不重的。
卻讓梁曼如收回小手,正襟危坐,不敢再動亂七八糟綺麗的念頭。
穆宴看也不看她一眼,厲聲命令副官:“開車。”
“是,少將。”
副官大聲回應,手握轉向舵,腳下油門一踩到底。
太平洋電影院,某間包廂。
梁歲歲與穆司野麵對麵,坐在單人沙發上。
大理石桌台上,擺滿了瓜果點心,清茶咖啡。
女侍者禮貌地敲門進來,手中托盤裝了兩瓶瀲灩的波爾多紅酒。
“少帥,您要的酒水。”
穆司野驀然起身,走到梁歲歲身旁,把虯勁修長的手臂往她肩頭一搭,懶洋洋道:“都開了。”
“是,少帥。”
女侍者拆掉錫紙封口,拿出螺旋開瓶器,將螺旋對準木塞中心,握緊紅酒瓶口利索轉動。
很快,兩瓶全開好了。
穆司野意味深長地挑起眼尾:“全部倒進玻璃杯。”
女侍者畢恭畢敬點頭照辦。
梁歲歲正叉了塊冰鎮西瓜放進嘴裡,突然肩頭一沉。
“歲歲看起來,比西瓜更甜更好吃。”
男人低低地笑了聲,絲絲勾人的聲線鑽入梁歲歲耳蝸。
臉頰陣陣滾熱。
冰爽的西瓜含在嘴裡,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最後,她叉了塊汁水四溢的西瓜,封堵他的嘴。
他張嘴吃下,喉結微微滾動,沉啞地笑了:“真乖。”
梁歲歲聽得耳垂微癢,心跳猛地抖了下。
女侍者一直側著身子,背對梁歲歲兩人,倒滿桌台上的六個玻璃杯。
“少帥,梁大小姐,您們請慢用。”
穆司野毫不在意擺了下手。
女侍者會意,恭敬地退到包廂門口。
梁歲歲摸了下滾燙不斷的麵頰,猛地站起身,挑了杯紅酒遞給他。
自己也拿了杯,淺淺喝了口,聞到一股不正常的清淡藥味,卻已經來不及。
微澀甘甜的酒水喝下去,腹部陡然竄出一股火苗。
“這酒……動了手腳。”梁歲歲臉色微變。
連忙咬了下舌尖,疼痛讓她拉回一絲理智,踩著虛浮的腳步,撲上去製止穆司野。
“少帥,紅酒有問題,彆喝。”
卻已經來不及。
隻見男人仰頭喝光了最後一杯,掛著懶懶散散的痞笑朝她走來,雙手擁著她的細腰齊齊跌落沙發裡。
“還有人在。”
梁歲歲一聲驚呼,眼角餘光卻瞥見房門緊閉。
站在門口的女侍者,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走了。
此時,穆宴抵達太平洋電影院,沒有搭理梁曼如,徑直走進經理辦公室。
聞訊趕來的經理,點頭哈腰把定下包廂的客人名單交給他。
“少將,全部都在這裡。”
穆宴接過,長指沙沙翻動,凝神觀閱。
中間一欄登記的名字,讓他猛然呼吸一滯,後槽牙咬的冰雪霜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