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討厭鬼,你又哭,你就知道哭哭哭,你也太煩了!”
“你這麼愛哭,以後會嫁不出去的,誰願意娶你這麼個小哭包!”
陸時序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小花嬌從搖籃裡抱出來,學著大人的樣子搖著哄著。
誰料,剛吃飽,又哭的急的奶娃娃,哇得一聲!
吐了他滿身奶。
這下可好,真真把陸時序給惹毛了。
他是再也不願意要這又臟,又臭,又愛哭的小媳婦了。
滿臉嫌棄地把她扔回窩裡,隨她哭的天昏地暗。
“來人啦,誰來把這小哭包帶走,她吐得臟死啦!”
花嬸嬸笑盈盈得跑過來,替陸時序換上乾淨的衣物,隨後又把小花嬌抱去嬰兒浴室洗澡。
也就是在那時,陸時序看到了花轎身上的印記。
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在澡盆裡撲騰。她的腰窩處,有一個辣椒形狀的紅色胎記。
花嬸嬸說。“我們家的小辣椒,好看嗎?”
“本來,你花叔叔說,要給她取名,花椒,我不同意。那名字聽起來就潑辣。”
“我希望我的寶貝女兒,嬌俏可愛,人比花嬌。”
“所以呢,她是嬌嬌,不是辣椒的椒,阿序,你明白了嗎?”
陸時序不是很明白。“她明明就是個小辣椒,為什麼還要叫花嬌?”
花嬸嬸笑著,抱起女兒,同他打趣。“等長大了,你就明白了。我的嬌嬌有多招人稀罕。”
當年的玩笑話,一語成讖。
時隔二十一年,當他第一眼見到成年的戚栩時,就被那嬌俏可愛的模樣,迷得失了心魄。
後來,當他在軍事看守所的監控裡,看到她與林宥謙纏綿,不小心露出腰間的辣椒胎記時。
那一刻,他的整個世界都陷入了黑暗,滿腦子都是無儘的懊悔、愧疚、自責。
崩潰的他,隻能按動監控鈴,打斷那一對瘋狂的鴛鴦,也打斷自己奢求幻想的癡人夢。
若戚栩,就是花嬌,那他不配愛她,擁有她。
所以上天才如此懲罰他。
若世間有懊悔藥,他寧願從小與藥為伍,悔斷一世青腸,隻為那個小女娃,能作他的妻。
可是,晚了,一切都晚了。
幼年的他,親眼目睹一個陌生的女人,從搖籃裡把小花嬌抱走,卻沒有呼救。
因為,那時的他,討厭那個臟兮兮的小哭包。
那日,當花家戰叔叔,滿世界找女兒,找到發瘋時。父母也提出要派人去幫忙。
而他,卻極力製止。“人家花家丟了女兒,關你們什麼事?”
媽媽說。“序兒,你怎麼能這麼說呢?那小花嬌,可是你未來的媳婦呢?”
陸時序很生氣。“我說了,我不娶她,我討厭她。我不要她當我老婆。”
小時候的陸時序有多討厭花嬌,長大後的陸時序就愛的有多慘。
若是,二十一年前的自己,不那麼無知,不那麼自傲,不那麼冷情,看到花嬌被偷時,第一時間告訴花叔叔。
那麼,所有的悲劇都不會發生。
戚栩會幸福的長大,成為美麗的花家四小姐,最後,嫁與他為妻。
後來,他長大了,懂事了,經常在午夜夢回時,會想起那個可憐的小女孩。
她就是愛哭一點,吐了自己一身奶而已,而自己卻眼睜睜看著她落入歹徒之手,無動於衷。
花嬌的生死下落,這成為了他一輩子的噩夢。
夢裡有個小女孩在一直哭,一直哭。“阿序哥哥,你為什麼討厭我?我是你媳婦呀!”
如今,終於有機會,可以為幼時的愚蠢無知贖罪,他必須去做。
哪怕豁出去性命,他也要去打這一仗。
不是為了林宥謙,隻為戚栩。
陸時序望著懊悔悲痛的二哥,不知該如何勸說。
所有陸家人都知道,陸時序心裡有道結,是因為那個失蹤的花家四小姐。
從花嬌失蹤後的第二天起,二哥就病了,天天噩夢發燒,說自己錯了,對不起小嬌嬌,病了整整三個月。
後來,他哭著要去花家認錯,可父親卻不準。
“阿序,嬌嬌已經丟了這麼久,怕是找不回來了。這件事,你就爛在肚子裡。否則,你戰叔會恨你的,我們陸家和花家,也會由盟友變成仇敵,懂了嗎?”
所以,這麼多年,他從來不戀愛,不談情,也沒愛過任何人。
陸家因為愧疚,也無條件的在生意上幫襯花家十幾年。
後來,家人們見他喜歡上戚栩,還以為他終於開竅了。
誰曾想,戚栩已經嫁人,是個有夫之婦。所以,家裡兄弟都勸他,放棄這枚愛情的苦果,讓他重新找個女孩戀愛。
誰知,兜兜轉轉繞了一大圈,戚栩竟然就是二哥的未婚妻。
而她,也如他小時候所願,早早的嫁予彆人為妻。
老天爺這玩笑開的,可真夠大。
二哥這心結,怕是一輩子也解不開了。
他不敢想象,此時的二哥心裡有多苦,腸子悔得有多青。
“二哥,你要代替林宥謙去打仗,就去吧。我不攔你了。”
“但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遇到危險就撤退,聽到沒?”
陸時序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放心,我不是傻子。”
話說的很輕鬆,心中卻無比苦澀。
我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放著好好的未婚妻不要,眼睜睜看著她丟了,最後成為彆人的老婆。
陸時予看著他嘴角那自嘲的笑,覺得很不是滋味。
“二哥,你還是彆笑了。你笑的比哭還難看。”
可不是麼。
小時候,百般嫌棄的未婚妻,長大後,成了他苦苦癡戀卻得不到的女人。還早早地嫁給了彆的男人。換做誰,能笑的好看?
“少說廢話。記住,七七是嬌嬌的事,不許告訴任何人。爸媽也不許。”
“我不想七七與花家人有任何牽扯。那是一灘渾水,我怕染了她純真的心靈。”
“我隻想她下半輩子開開心心,健健康康。而林宥謙也足夠愛她。不做花家四小姐,她可以過得更幸福。”
花家人行事,越來越不講原則。所以,陸家與花家的關係,才會漸行漸遠。
即便,有大哥和大嫂這一層有名無實的聯姻關係在,在商業道路上,也是各自為營,不再如十幾年前那般,互相扶持。
“二哥,不用你說,我都知道。我會替你和小嬌嬌保守秘密。”
陸時序和陸時予說幾句話的功夫,林宥謙仿佛等了一個世紀。
“你們倆商量什麼呢?好了沒?七七在下邊受苦受難,你們還有功夫這兒磨磨蹭蹭。”
“按原計劃行事,我從正麵攻擊,你們兩從懸崖後麵暗中救人。”
陸時序再次反對。
“不行。我說了,這場仗,我來打。你負責救回七七就好。”
林宥謙還想說什麼,直接被打斷。
“你若是不同意,彆怪你出事後,我挖你牆角。”
“我想當一回正人君子,你非要逼我作小人。都說朋友妻,不可妻。可你若執意要拱手相讓,我樂意卻之不恭。”
這不是商議,而是赤裸裸的威脅。若不是萬不得已,誰不想陪老婆長長久久。
“行,陸時序,你有種,算我欠你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