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王府出的差錯,並沒有在帝都城裡沸沸揚揚的被傳開。
反倒是在賢王側妃被清算了私庫的第二天。
帝都城的上層大戶人家裡,突然傳出流言蜚語。
說紀家大小姐去寶蓮寺祈福,結果遭到了賊人劫掠,清白身子都沒了。
這流言來勢洶洶,將元錦萱的醜聞完全蓋住。
錢娘子氣的眼都紅了,
“小人左右解釋了個遍,當時總指揮使大人也是在的,還有那麼多的丫頭隨行。”
“大小姐回來時,也是隨著總指揮使大人一同回來的。”
“可是”
可是那些流言蜚語還在傳。
儘管錢娘子聽到這話後,就立馬解釋了。
一次又一次的解釋。
但她經常出入大戶人家的後宅,深知這些內宅婦人有多麼的無聊。
大家表麵上端得一派正經,可是誰的心裡沒有些自己的小九九?
賢王側妃和紀夫人之間的賬務糾紛,那算什麼談資?
還是帝都城第一美人婚前失貞,更讓她們覺得有嚼勁。
“大小姐,此事定不尋常。”
錢娘子雙手叉腰,氣的在大小姐麵前走來走去的,
“帝都城裡的多少豪門大戶,都盯著今年的科考,姑爺長得這樣好看,定然是惹人眼紅的。”
這件事沒得講,肯定是衝著敗壞紀家大小姐名聲去的。
隻要把紀家大小姐的名聲壞了。
便是榜下捉婿的金玉良緣,也被蒙上了一層瑕疵。
便是紀長安的確無辜,可流言蜚語甚囂塵上,她不膈應,在外行走的黑玉赫也不膈應嗎?
上輩子的聞夜鬆便是最好的例子。
他一開始也沒打算晾著紀長安。
是紀長安在新婚夜差點兒失貞,名聲臭了整座帝都城。
聞夜鬆才拒不與紀長安同房。
哪怕後來聞夜鬆逼著紀長安來討好他,求他睡了她。
聞夜鬆心中對紀長安的名聲也是膈應的。
“大小姐,怎麼辦啊?”
錢娘子紅著眼,落了淚,最後停下腳步,六神無主的望著坐在首座上的大小姐。
她替大小姐心疼。
大小姐好不容易支楞起來,讓她們這些掌櫃娘子有了主心骨。
卻又遭遇了這樣的打擊。
亂傳流言蜚語的人,真該天打雷劈。
紀長安卻是不動聲色,平靜的宛若一汪湖水,
“該來的總會來,躲不掉就不必再躲,自亂陣腳反而顯得自個兒心虛。”
她知道自己總會麵對這一遭。
得罪了人,尤其是一個女子得罪了人。
總會被汙蔑,被潑臟水,被引著往不貞的名聲上靠。
自古商戶女這名聲就不太好聽。
哪怕紀家是大盛朝首富之家,紀長安是這帝都城最美的姑娘。
也多少讓世人心懷輕賤。
她站起身,走到落淚的錢娘子麵前,反過來寬慰被氣哭的錢娘子,
“我都不在意,你們在意什麼?”
“這個時候不需要解釋,我們越解釋,就越解釋不清。”
“但我們可以挖掘一點兒彆的東西出來,讓她們的談資更豐盛一些。”
話還沒說完,外麵響起了一道咋咋呼呼的聲音。
“大小姐。”
山瑤頂著一頭蓬亂的發,鼻青臉腫的往院子裡衝。
紀長安看了錢娘子一眼。
她走出屋子,看著山瑤這副模樣蹙眉,
“這是怎麼了?又是同哪個潑皮小子打上了?”
山瑤的性子比較急,這段時間跟著青衣那幾個丫頭練武。
結果性子不但沒沉靜下來,反而越練越急。
一言不合,山瑤就能跟人開打。
尤其是紀家附近的那些大街小巷的平民孩子。
一聽到山瑤的名字,就恨不得跪下喊大王。
山瑤撲過去,跪在大小姐的裙邊,
“大小姐,外頭有幾個潑皮無賴亂說大小姐的壞話,奴婢一打四,打了個平手!”
紀長安還沒反應過來,青衣就提著一把菜刀衝出來,
“什麼?連我徒弟都敢打?走,帶我找他們去!”
對青衣來說,打個平手不算贏。
不管山瑤麵對的是成人還是一群孩子,是一個成人,還是四個成人。
沒把對方揍的不成人形,那就是欺負她徒兒。
紀長安捏著眉心,“好了,鬨夠了,趕緊帶你徒弟下去擦藥。”
她揮揮手,假裝沒看見青衣和山瑤兩人,在偷偷的使眼色。
這一大一小肯定不會聽大小姐的話,乖乖的去擦藥。
紀長安冷笑一聲,她還不了解青衣嗎?
先報仇,把對方打個半死,這才能身心舒暢,擦不擦藥的都是其次。
看著山瑤轉身離開,又突然跑了回來。
山瑤仰頭對大小姐說,
“婆婆也很生氣的,大小姐,婆婆也打人了。”
其實今天這個事兒,啞婆也在場。
對方靠在巷子裡說關於紀家大小姐的葷話時。
啞婆第一個衝出來,拎著一根棒子就朝著他們打。
她被推倒了之後,山瑤才聽到動靜跑出來。
“這是啞婆要我給您的。”
山藥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張紙,上麵是啞婆寫給大小姐的話。
紀長安“嗯”了一聲,“那你帶點傷藥回去給她。”
她接過了元仙兒給她的信,展開看完,不由的笑了。
等山瑤乖乖的點頭,轉身跟著她的師父離開。
立春手中端著一碗靈藥,放在大小姐的身後,憂心忡忡的說,
“流言竟然傳的如此快,不僅上層的內宅在傳,不到半天的時間,販夫走卒,流氓地痞都在傳。”
就算流言長了翅膀,也沒有在幾個時辰內,跨越階層傳的如此迅猛的。
紀長安說,“這種時候,這種流言蜚語傳出去,對誰最有利,就是誰的手筆。”
說完,紀長安轉身揚著手裡的信,朝著錢娘子招手,讓錢娘子附耳過來
元仙兒必定也是明白這樣道理的,所以她才給紀長安寫了這樣的一封信。
信裡說的,是關於當年元錦萱借著她的詩詞,其實不光光隻勾搭了賢王。
信裡列舉了一串人名,都是當年元錦萱塘裡的魚。
紀長安也沒講客氣,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
她不好好的利用這個消息,就枉費了賢王府送她的這份大禮。
紀長安讓錢娘子把賢王側妃年少時,與賢王的風流韻事編成了故事。
還 明明白白的宣揚出去,說賢王側妃在與賢王成婚之前,另與帝都城裡不少官宦子弟書信往來。
當然,人們最愛聽的都是香豔獵奇的故事。
賢王府既然可以把賊人擄劫紀長安的細節,描繪的如此細節。
紀長安當然也可以。
她讓錢娘子傳出去的,就是元錦萱和眾多官宦子弟們的細節描寫。
所以看看,紀長安這是被賊人擄劫,走得是黃暴路線。
人家元錦萱走的是一對多,不但黃且亂,還穿插了權謀、宅鬥有故事,有情節,有矛盾,有起伏。
且在元錦萱的故事細節裡,那些男主角可都是有鼻子有眼還有名字的。
也都是帝都城裡耳熟能詳的人物。
說不定這些男主角,還是那一些亂嚼舌根的內宅婦人們的夫君。
且情節真實,走的是紀實風。
怎麼樣?
吃瓜吃到自己的頭上,驚不驚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