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裙翩躚,豔麗奪目,綠衣飄飄,靈動活潑。
元易雖然覺得瓊霄與碧霄所學,與廣寒宮內所傳大相徑庭,但確實賞心悅目。
這兩姐妹整日爭來爭去的,卻也最是配合默契。
今日,碧霄拉著瓊霄要給他展示才藝,元易又如何會拒絕?
看著碧霄在那歡快地蹦躂,靈動有餘,嫻靜不足,元易不由想起了那座廣寒宮,太陰星君,已然歸位,廣寒宮有主了。
這兩姐妹各跳各的,隻顧著自娛自樂了。
元易目光看了一眼身旁撫琴的雲霄,後者側首望來,眼波流轉,眨了眨,又不動聲色地移開,專注於琴弦之上,並不作回應。
元易笑了笑,把玩著手中的琉璃盞,另一隻手掌指間翻轉著兩枚金燦燦的錢幣。
這落寶金錢雖不好用,盤起來還是不錯的。
而其神思卻是悄然飄出了仙島,橫渡虛空而去。
雲端,一名身穿陰陽道袍的道人目不轉睛地盯著下方,神色凝重。
此時,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凝聚,出現在其身側,一身素白道袍,玉冠束發,腰懸玉符,目光同樣向下方打量。
察覺到身旁突然出現的氣息,太乙猛地回神,心中一驚,待看清楚來人,方才鬆了口氣。
“元易師兄,你這麼突然出現,可著實有些嚇人啊。”
太乙目光打量著元易,目光驚疑不定。
“師兄這修為境界”
“略有長進。”元易笑著回應道。
太乙欲言又止,索性懶得再問修為之事。
他看得出來,這隻是元易一縷神識橫渡而至,隔空顯化於此。
至於其真身所在,太乙完全感應不到氣息。
“師兄來此,所為何事?”
“師弟在此偷窺什麼?”元易明知故問道。
“師兄莫要亂說,貧道看我那即將出聲的弟子,怎能稱之為偷窺。”
太乙一本正經,神色嚴肅,旋即臉上卻是帶著一絲憂色。
“貧道那苦命的徒兒啊,卻要受此殺劫纏身,苦矣。”
“是嗎?”
“師兄不曾收有弟子,尚不能體會為師者的心情。”
“”
好好好,你有寶貝徒弟你了不起,擱這跟我炫耀呢?元易目光斜視某太二。
大家熟歸熟,你再跟我炫耀,信不信我一腳把你踹下去。
“師兄有三位師姐長相伴,自在逍遙,無意於收徒,與我輩所求不同。”
察覺到元易的目光,太乙隨即又道。
元易懶得與他計較,太乙什麼脾氣,他當然知曉。
闡教的一眾人之中,太乙也算得上是個性鮮明的一個了。
南極仙翁常伴二師伯元始天尊身邊,,更為超然。
廣成子是個死守規矩的直愣子,古板不知變通,剛直無趣。
而這太乙來截教說不定很混得開,與廣成子儼然是兩種人。
另外,太乙真人的道場乾元山金光洞,曾經可是他在昆侖的道場,這麼算來,太乙還與他有些因果牽連,彼此也熟絡。
“你這弟子,可是不怎麼省心啊。”
元易目光看向下方,陳塘關,李家。
李靖,勉強算是承的人教一脈道統,出身於度厄真人門下,求道未成而入凡俗,世俗功名利祿。
這樣的人並不少,並不是所有人都能一心向道,且道有所成。
隻是入了世俗界,便會被諸多因果纏身,想要脫身就難了。
同時,經過絕地天通立仙凡秩序,又有大禹鑄九鼎鎮壓氣運,讓人域的大道有所不同。
要麼不入世,做你那逍遙的方外之人。
入世,那就要遵循人域之中的規則,不然將遭受恐怖的反噬。
想要自恃道行,就得看你道行能不能高到足以讓你自恃了。
在這樣的秩序規則束縛之下,一群修道者也要聽命於凡人,形成了這樣的獨特秩序。
絕大部分人修行者並不願意再來摻和凡俗界之事,但總有人出於這樣那樣的緣由,脫離方外,投身入凡俗。
元易一直覺得,這一批人才是最適合給天庭打工的。
凡俗界的王權編製都能讓他們滿意,天庭的仙神編製想來也對他們有吸引力才是。
李靖便是這類人的一員,早年拜入人教記名弟子度厄真人門下學道,如今入世為官享受凡俗界權勢。
聽到元易的話,太乙沉默,歎氣。
“師兄今日莫非為貧道這徒兒來此?”
“沒人會搶你的徒弟。”
看著太乙的神情,元易沒好氣地搖了搖頭,闡教重命數,且不說他根本就沒興趣養徒弟,跑去截胡闡教弟子?亂奪天命?吃撐了不是?
“過來看看熱鬨而已,量劫將近,殺劫興起,他已入殺劫,我隻是想要看看這殺劫如何演化罷了。”
說著,元易施施然在雲端坐下,垂眼看世間,無喜無怒,神色平靜。
太乙盯著元易看了看,想要看出些什麼來,卻什麼都看不出來。
似乎正如對方所說那般,隻是來此看看熱鬨。
不知是是否為錯覺,他總覺得這位截教的師兄身上的氣息有了些變化,說不清道不明。
這難道就是大道修為增進帶來的改變嗎?
不過太乙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從元易身上轉移開了,對於元易,他還是頗為相信的。
三教皆是同門,而且,元易的口碑並不差。
不久之後,太乙落下雲端。
元易並未跟去,隻是遠遠地看著。
這一日,陳塘關李家,守將李靖的夫人懷孕三載,生下第三子。
這第三子生而不凡,異樣伴生,初為肉球,不與凡人同。
李靖作為修道之人,倒也並非無知之輩。
但也正因為他是修道之人,敏銳地感應到了自己這幼子降生之時那一瞬間湧動的天地殺機,恍惚間似見到了滔天血海翻滾。
這樣的氣象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祥瑞之相,說是妖邪出世更令人相信。
元易看著李靖一劍從肉球之中斬出個迎風而長的孩童,攪得李府一片混亂,太乙現身李府,收徒。
“這身負殺劫而生,一身自然逸散的殺機渾然天成,真有幾分妖魔之相,尋常人或許反倒感受沒那麼清晰,難怪李靖如此恐懼,畢竟這可是量劫應劫而生之人,是應我三教殺劫而生的存在,李靖勉強算是人教弟子……”
元易搖了搖頭,目光移開,望向李府的一座不起眼閣樓。
在那閣樓之中,擺放著一張古樸的大弓,與三根古老箭矢。
元易屈指輕彈,一縷劍光一閃而沒,其身影也隨之散去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