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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找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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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給了傳符,入了城,進了繁華的汴州城。

汴州城也是坊市布局,趙懷安他們穿過一道道坊門,很快就來到一處鎖閉的牌樓下。

也不知道後麵是什麼,隻感覺一股濃烈的脂粉味和吵鬨的人聲。

趙懷安等人納悶,大白天的鎖什麼門呐,然後就看到門樓下守著的一隊甲兵在看到來的是裴迪後,連忙走了過來行禮。

裴迪隻是揮了揮手,然後就見這些武士就指揮一幫穿著青袍的從牆角後麵搬出三架雲梯,就這樣架在牌樓上。

然後就見裴迪一招手,利落得蹬了上去,然後就在眾人的麵走了下去。

趙懷安愣了下,然後跟著裴迪也爬了上去,身後一眾穿著袍子、皮甲的武士緊隨。

曉得的知道這些人是去喝花酒,不曉得的還以為這些人在蟻附攻擊汴州城呢。

人群中的姚行仲最興奮,他望著眼前的雲梯,努力攀爬。

當趙懷安攀到牆垣時,足足在牆頭上坐了三個呼吸才緩過來,而那邊趙六埋著頭也攀了上來,正要對趙懷安說繼續啊,自己扭頭一望,然後就和趙懷安一樣呆在那裡。

旁邊豆胖子也拱了上來,因為體型大,這會哼哧哼哧地露出了頭,然後他也和二人一樣呆住了。

就他們三個,直接把上麵路都堵住了,後麵的陸仲元幾人是急得要死,不曉得他們到底看了什麼。

下麵還沒上去的周德興直接抓來一個守門的甲士,問道:

“還有梯子嗎?”

這甲士也是有脾氣的,可看到八尺高的周德興,又看著他旁邊五六十號魁梧武士,咽了一下口水,說道:

“沒了,就這三架梯子,你們也彆急,時間還沒到呢,都能進去。”

周德興推開了這甲士,衝著上麵的人喊道:

“都瞧啥呢,讓俺也瞧瞧。”

這會趙懷安已經反應過來了,看到下麵站著看戲的裴迪,臉一紅,然後對趙六、豆胖子罵道:

“沒出息,不就是一群娘們嗎,看你們那樣子。”

趙六、豆胖子沒有反駁,因為他這會還呆著呢,直到後麵陸仲元他們都等得不耐煩了,開始推二人,兩人才戀戀不舍地挪開眼睛。

趙六歎了一口氣:

“哎,我是曉得為啥這些人要把門鎖起來了,那些外麵人看到,還不把門給衝爛啊。”

豆胖子眼睛直直的,狠狠點頭,然後就和趙大一起踩著門後的實木台階下到了坊後。

等到了坊後,趙懷安正要和裴迪說話,就看到裴迪是笑而不語,當時就扭頭望了回去。

隻見陸仲元幾個人各個呆若木雞,趴在牆上簡直是第一次看到雞的黃鼠狼。

這時候趙懷安的老臉真的兜不住了,大吼:

“他媽的,我數到三,不下來,都給我滾蛋回營。丟人玩意!”

話落,陸仲元、黨守肅幾人幾乎是滑著落了地,然後圍著趙懷安就是嘿嘿直笑。

沒辦法啊,彆說他們這些人了,號稱吃過見過的趙懷安一開始見過這坊內的景象,都被驚愕到了。

隻見坊內的東側,汴水穿坊而過,數不清的巨舟陸續停靠在遠處的河道上,而也不知道誰在這裡又挖了一段水渠,直接將汴水引到了坊內,然後在溝渠的兩側,數不清的邸店排布兩側。

然後就是各種穿著羅裳,畫著麵妝,帶著金叉的女子雲貫於兩岸,不僅僅是空氣中彌漫著酒味和脂粉味,就連這條水渠也彷佛是酒和脂粉化開的。

趙懷安以前吃過的最大規模選妃也不過就是二三十號人,那時候就已經極具衝擊力,而現在放眼過去,數百,上千的秀麗女子各逞姿色,這是什麼享受?

等後麵的人都陸續過了後,外麵守門的宣武兵就把梯子給抽掉了,因為凡是進去坊的人,不是玩到天明是不會走的。

趙懷安咳嗽了聲,對裴迪道:

“十三叔,不是來赴宴嗎?怎麼來了這一處地方。”

裴迪哈哈大笑,拍著趙懷安笑道:

“這就是吃飯的地方,跟著我走就對了。”

然後就帶著趙懷安等人一路前進。

……

很顯然,裴迪是這裡的老顧客,一路上,各酒邸都有人給裴迪打招呼,態度都很隨便。

裴迪也是一路虛應,然後邊給旁邊的趙懷安解釋:

“咱們度支的巡院就在這個坊,因每月要固定榷酒,所以就將城內酒邸全部集中了一起。而這些賣酒的為了賣自家酒,又會雇沽酒女攬客,有些邸店因為是大豪族辦的,所以都有達官貴人光顧,所以就又有大量舞姬館坐落在這個坊,好方便隨時應酬。”

一邊走,裴迪還在一處館樓前停下,對趙懷安道:

“這裡就是公孫邸館,出自這裡的舞姬皆會舞劍,是一等一的美妙。”

趙懷安點頭,聽著裡頭時不時傳來練舞的嬌聲,百爪撓心啊。

這邊裴迪一點沒有帶趙懷安等人進去看的意思,就帶著一行人來到一處木樓。

這這座木樓是這個坊最高的建築,直接就立在汴水邊。

裴迪指著這木樓,對趙懷安道:

“這就是咱們這的利潤樓,這樓是咱們宣武幕府的邸店,所以來這裡的基本都是城內的達官貴人。”

然後他又指著對麵的汴水上停泊的漕船,說道:

“那些都是大海商,各個家資萬貫,可有再多錢也是來不得這裡的。”

趙懷安早就明白這會就是個身份社會,有沒有錢是重要,但有沒有身份更重要。

那些大豪商就是在外麵再如何呼風喚雨,可進了城,進了這二十裡周內的汴京,那民就是民,官永遠是官。

一眾保義將如何是來這裡聽裴迪說這些的,一個個急吼吼地喊道:

“十三叔學究天人,好了,咱們趕緊進去了,咱們這麼多人呢,萬一沒房呢。”

裴迪一聽這話,哈哈大笑,指了指自己:

“我,裴十三郎,請朋友們赴宴,然後沒房?我?那不是說笑呢嘛!且看爾等十三叔如何在這坊內呼風喚雨!”

……

片刻後,裴迪惱羞成怒地指著麵前一個綠袍的管事,大罵:

“什麼玩意?你告訴我上樓都被人包?我不是讓你給我都留出來嗎?誰啊,敢占我裴十三的房?”

雖然利潤樓是屬於幕府的邸店,但這綠袍管事卻是外麵雇傭的,畢竟錢大夥都是好的,可這迎來送往的活,你讓官府的人來乾?

綠袍管事這會也是滿腦門子汗,他隻看著後麵進來的黑壓壓一片武夫,就曉得裴君這次是大場麵,而現在他給人家下了這場麵,以後還能有好果子吃?

可他實在沒辦法呀,附著耳朵小聲說了一句。

然後裴迪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了下去,遲疑了下,他還是扭頭對趙懷安道:

“趙大,叔叔我做的不周,這地方已經被人占了,咱們換一處,那裡舞姬也是頂好啊!”

趙懷安看裴迪這樣子,就曉得上麵有他得罪不起的人,他也不給十三叔添麻煩,畢竟後麵沒準真就要做親戚的。

然後就扭頭對一眾保義將們道:

“走吧,咱們換一家,出來玩首先就要心情好,玩什麼實際上不重要,重要的就是和誰一起,咱們今個遇到十三叔,那定是要找地方吃好酒的,這官家邸店能有什麼好酒,十三叔帶我們尋另一個好地方。走!”

一眾保義將紛紛讚喝,他們隨趙懷安這麼久,學到最多的就是人情世故,此刻是給足了裴迪的麵子,一眾人也不糾纏,就到了外麵。

而裴迪也難受,但上頭的人實在是得罪不得,於是再次對趙懷安抱歉:

“這次十三叔招待不周,下次,咱們再來這,先喝他個不醉不休。”

趙懷安哪裡真在乎吃酒啊,他實際上是想從裴迪這邊弄到宣武軍的情況,所以壓根無所謂,對他道:

“嗨,十三叔,這你就不會玩了。這種事情就是私人的才放得開,到了這種官家店,誰都是一板一眼的,無趣得很。就去私店,咱們兄弟也是粗人,就好那種。”

裴迪哈哈大笑,拍著胸脯再次保證:

“且放寬心,我裴十三的臉麵在這汴州城誰不捧著?看我施為。”

然後他就笑著帶著趙懷安等人出去了。

那邊綠袍管事看少了這場爭端,這才舒緩了一口氣,然後就聽上麵有個小廝噔噔噔下樓,小聲道:

“管事,楊監軍喊你上樓。”

這管事一聽這話,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生怕是自己有什麼疏忽是得罪了這位朝廷老公,隻能忐忑地奔了上去,福禍難料。

……

這一次裴十三郎的臉麵到底是管用了。

就在利潤樓的隔壁沒多遠,一處雕梁畫棟,在氣派上絲毫不差利潤樓的琉璃塔樓下,趙懷安終於享受了一次人上人的待遇。

裴十三郎來了後,隻是和這裡的綠袍管事說了一嘴,那管事就開始下去挨個給人賠罪,然後請他們去隔壁用飯。

那些來樓內吃飯的也多是外麵汴水上停泊的商賈,這個時候漕運已經結束,能在這個除夕前一日都在跑船的,又有幾個是有背景的?

所以在看到樓內湧入的一眾武士,尤其是那為首的一個更是氣宇軒昂,就曉得是大人物要來包場。

生意人講究的是和氣生財,更不用說一眼就曉得人家是貴人,那還說什麼?就準備收拾出去。

但趙懷安卻攔住了這些人,問道那綠袍管事:

“樓上夠我們這些兄弟宴飲嗎?”

綠袍管事笑眯眯地,但說話卻很豪氣:

“趙使君,咱們這樓雖然不比利潤樓名氣大,可也是這汴州城內數一數二的大樓,隻樓上的大廳,就容得下二百人歌舞宴飲。”

趙懷安一聽,就曉得這家樓有實力,背後的主家也有心氣,敢和幕府的邸店爭長短。

於是他笑道:

“那不正好?這一樓就繼續留給這些船主,外麵天寒地凍的,好不容易找了這麼一個地方吃杯熱酒暖暖身子,這還將人家請出去,那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說著,趙懷安抱拳對在場這些大船主們,招手喊道:

“各位,我是光州刺史趙懷安,今日和一班兄弟來這吃酒,順便見識見識咱汴州的風雅,沒有打擾你們的意思,你們該吃吃,該喝喝,這樓足夠大,容得下你我。”

說完,趙懷安轉頭對那綠袍管事說道:

“你給這些人都上一甕熱酒,就是為剛剛賠禮了。”

然後他高叫一聲:

“大夥繼續吃,再送你們一甕酒,都由我趙大買單!”

這些人中,有一些從揚州過來的商人,聽到這話後,紛紛吆喝:

“果是我淮南仁義刺史!彩!”

趙懷安一聽,沒想到這裡還遇見了鄉黨,哈哈大笑,用家鄉話打了聲招呼,然後才用雅言對在場所有人道:

“明日就是除夕了,今日咱們能在這裡相遇,那就是緣分!今日,大家都喝得儘興!”

說完,趙懷安就不打擾他們,帶著一眾保義將們入了二樓正廳。

一進來,這裡果然是夠大的,能容納百人的木製地板,後麵是各色帷幔,帷幔下又是一個個小房間,廳內各角落又燒起了暖爐,隻把房間燒得溫暖如春。

這明顯就是一直燒著暖爐才有的,沒人來還願意廢那麼多炭,可見的確有實力。

那邊,裴迪開始按照酒宴的規矩開始安排大夥落座,開始還分得細呢,可他又不認識剩下的保義將,一時都不曉得怎麼安排了。

倒是趙六笑著解圍:

“十三叔,太客氣了,額們這班兄弟隨意坐,隻要有好酒就行,當然舞可也得好!”

裴迪哈哈大笑,然後拍手就讓管事們開始上流程。

很快,一班手持琵琶,鼓樂的樂女都從樓上下來,然後列在了眾保義將的身後,坐在後麵的小房間內,就開始奏樂。

樂聲清平,顯得好一副歌舞升平的盛世華景。

而保義將們也按照軍中品秩開始分彆落座,一點不敢如趙六說的隨意坐。

此時,趙懷安和裴迪坐在一左一右,裴迪是主家,可依舊把最尊貴的左位留給了趙懷安。

趙懷安也不謙虛,把著這位十三郎就坐在軟榻上。

那邊,自不用裴迪再去說話,此樓的管事就按照最高規格的席麵開始準備宴會。

……

悠揚舒緩的樂聲中,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趙六、豆胖子幾個人吃得憋不住尿,一起先下去放水了,準備一會好好欣一下歌舞。

他們聽說這裡不僅是胡姬歌舞一絕,還有來自河朔的趙姬,那舞藝更是超類拔萃。

大夥可不想因為一泡尿而錯過精彩。

那邊趙六等人下去後,趙懷安見裴迪高興地打著拍子,便問道:

“十三叔啊,剛剛在利潤樓的到底是誰呀?不會是你們節度使吧。”

裴迪這會放鬆下來,在場的又都是自己侄女婿的自家人,所以放開說道:

“嗨,咱們那王節度就是個雅人,就愛納妾,可偏偏又是個懼內的,所以反倒是不來這些地方。剛剛在樓上的,可不敢得罪,因為義成軍的人在樓內招待楊監軍,這可比咱那節度使厲害多了,彆惹那麻煩!”

趙懷安心中一動,問道:

“哦?這位楊監軍使是何人?”

裴迪也有心把這個說清楚,他剛剛看趙懷安的做派,就曉得之前自己那族兄在信裡說得是一點不差。

這趙大重情重義,是難得的好快婿,但卻有一點,就是為人莽撞得很。讓他後麵幫忙照顧一下。

也是曉得這個,所以裴迪就將這個楊監軍的來曆說清楚點,畢竟萬一趙大莽上了這人,那就完了。

“趙大,這位楊監軍叫楊複光,此人可不簡單,他們家族是北衙世家中數一數二的豪門,長期保持著中尉四貴的職位。當年人老祖宗和那程元振迎立代宗,其家由此發跡,此後代代不是中尉就是樞密使,煊赫朝野。”

“楊監軍的兄長,也就是他們這代最厲害的楊複恭被朝裡的田令孜忌憚,把他從樞密使的位置貶到了藍田,現在他們楊氏的權勢不曉得還得厲害到什麼程度呢!不過在宣武,卻一點不影響咱們這位監軍使的地位。”

“說個難聽的,咱們宣武軍的這些驕橫武人,可以不把王節度放在眼裡,卻不敢對這位監軍使有任何桀驁的態度,你就可見這位的權勢和威信吧。”

趙懷安聽到這番話後,才曉得原來宣武軍還有這樣的大佛。

楊複光他沒聽過,可他聽過那個楊複恭啊,去年還是在西川的時候,老嶽就和自己講過朝廷裡的局勢,曉得就是此人和田令孜爭太監一哥。

雖然這人後麵爭失敗了,可失敗也是個二哥吧!那他弟弟的權勢還能差?

想到這裡,趙懷安又問了一事,他見剛剛裴迪說什麼宣武軍驕橫,便問道:

“十三叔啊,你曉得的,這宣武軍驕橫一說從何說起呀?”

裴迪顯然對宣武軍的那些人很厭惡,皺著眉頭說道:

“嗨,這些人有什麼好談的?不過就是一群吸血的蛀蟲,這些人早就廢了。趙大你也是善戰武人了,可見過上頭下任何令,都要先要錢的軍隊?這樣的軍隊能打仗?”

說著,裴迪還嗤笑了聲,說了個趣事:

“宣武軍這幫武夫是從上到下就曉得撈錢。當年參戰平滅淮西匪類的宣武軍節度使劉玄佐為了刮財,訛言相國寺佛流汗,然後自己帶著金帛去施舍。然後宣武軍上下和一眾商賈、百姓,唯恐輸貨不及,惹來佛怒,所以傾囊施舍,隻十日,那劉玄佐就斂財萬貫。”

“外頭人都不曉得,我們這些度支卻是一清二楚。那劉玄佐把城內豪家的如數奉還,商賈和百姓施舍的,就和諸宣武軍大將們五五分賬。嘖嘖,這就是我汴藩的傳統。”

趙懷安也深深哦了聲,果然還是城裡人會玩。

想到這裡,趙懷安還要問,就被裴迪攔住了,後者笑道:

“嗨,那些醃臢物有甚好聊的,來,吃菜,也嘗嘗咱們汴州的美食。我可告訴你,這天下美食啊,不在宮裡,而是在這天下舟船所彙,這熊掌、海魚,應有儘有!來,咱們邊吃邊聊。”

趙懷安也是餓了,可他拿起筷子剛要夾起麵前一個像魚皮一樣的小菜,就聽到外麵一陣連滾帶爬,就見綠袍管事奔上了樓,衝趙懷安大喊:

“趙刺史,不好了,你的人和義成軍的人打起來了。”

趙懷安聽了,直接罵道:

“找死!”

然後就啪得一下,把筷子拍在了案幾上,起身就對裴迪說道:

“十三叔,你且在這喝著,我去去就來。”

裴迪也是喝得醉了,竟然還點了點頭,可剛反應過來,已經抓不住趙懷安了。

然後就見趙懷安帶著一大幫喝得高了的軍將武士奔了下去,除了人人帶刀外,他甚至還見到幾個八尺的軍漢,把樓上的案幾都抄在了手上。

這一下,裴迪的酒徹底醒了。

他大叫一聲“禍事了!”,然後也抄著一把馬紮,奔了下去。

趙大,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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