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賞之。
花落食之。
其實古人也是吃花的。
稱其為花饌。
就是以四季花卉做成點心或者菜肴。
隻不過以花入菜,入茶,一開始隻是文人墨客的附庸風雅和王公貴族的炫富行為。
尋常百姓不信興這個。
畢竟廣大貧苦百姓要的是吃飽,於他們而言,鮮花這種東西,隻是圖個新鮮。
費老大勁采多少來,一焯水,就隻剩一點點了,浪費時間不說,還沒野菜來的管飽。
但在文人墨客、美食家和醫學家眼中,這些可食用的四季花卉可是寶呢。
不少人還為此作詩撰文、撰寫食譜。
在他們眼中,吃花吃的是情趣,吃的是風雅,甚至還能吃花治病。
雖說有人愛吃,也有人會做,但擅長以花入饌的高手肯定也不多。
應該也沒有專門吃花饌的食肆,至少江州就沒有。
還是挺稀有的。
因為鮮花的烹飪做法又與彆個蔬菜瓜果不同,可以說是十分有個性的。
有的花聞著香,吃著苦。
有的花可以入藥,吃多了不行,特殊體質特殊時期也不能吃。
有的花本身有毒,做的好了是珍饈,做不好了是毒藥。
像是大白花杜鵑,炒不熟吃了就會中毒。
苦刺花,是清熱解毒的菜肴,可需要焯水無數遍,才能減淡它的苦味。
桃花,可入茶也可做點心,可食多了也會腹瀉。
更甚者,也有認錯花的,將未開的水仙當蒜苗入菜,中毒都不知道哪門子事的。
可即便食花有風險,還是有人上趕著當小白鼠。
於是,薑淼淼就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商機。
江州的氣候養人更養花,各種花兒品類繁多的,株株長的鬱鬱蔥蔥的,開出的花朵也肥美碩大。
相當適合入菜。
可這些花兒供人觀賞完,命運就是化作春泥,到底可惜了。
它們其實可以物儘其用,可以更有價值的。
薑淼淼有主意了。
但是她不能對娘親和姨姨和盤托出。
有時候天賦異稟未必是好事,特彆是這麼小的孩子,稍微懂一些,彆人會覺得你聰慧過人。
但若是懂太多,懂的超出了尋常人的範疇,那彆人恐會將你當成妖孽。
所以薑淼淼隻會偶爾在人前展露一點點小聰明。
她小手手拉著娘親的小拇指,仰著腦袋問:“娘親,對麵宅子裡好多菊花,好多玉蘭,姨姨說可以做好吃的,我們為什麼不直接把鋪子開在那裡呢?”
宅子位於江州的權貴富人區,開個賞花食花的私房菜館,給夫人小姐們聚會聊天,喝下午茶,再合適不過了。
畢竟古代的閨閣小姐也沒機會日日出門,更彆說是去熱鬨喧嘩的地方,但在家門口就不一樣的。
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了,百花宴不開起來都說不過去啊。
陸青瑤和秀秀相視一眼,點了點頭。
那宅子低價買的,還沒灑金街的旺鋪貴呢,閒著也是閒著,不如改造一下變成食肆。
離家那麼近,吃飯都有著落了。
“阿姐,這個好。”秀秀很喜歡這個提議,離家近,乾活看淼淼兩不誤。
就這樣,江淼淼的提議被采納了。
糕餅鋪子直接一躍成了私房菜館,娘親為食肆取了個通俗易懂的名字。
百花齋。
顧名思義就是以花入食,賞四季花卉,吃百花宴。
隻做與鮮花有關的菜肴點心。
設想是這樣的,有吃有玩,一條龍。
可以賞花,吃百花宴,還可以投壺蹴鞠,插花品茶,也可以觀舞聽曲。
當然,消費是不可能低的。
估摸一席下來,上百兩銀,甚至上千兩銀都有。
吃的就是一個情緒價值。
秀秀姨一聽,感覺挺有挑戰的,就來了興致,抱了一個匣子出來,將積蓄給了娘親。
“阿姐,我可說好了,做百花齋的東家可以,但我隻研製菜品,其它我可不管哦。”
“那成,你就負責研製菜品和收錢就成。”陸青瑤笑道。
因為東家不止她們倆,還有巧兒,她決定將百花齋交給巧兒打理,自己就負責收錢,做個甩手掌櫃。
巧兒也是時候可以獨當一麵了。
陸青瑤在崔老太太那裡了解過孫家。
孫掌櫃孫豫,原來也是有官職在身的,任監察禦史一職。
後因觸怒皇帝被貶官罷職。
崔太傅欽佩他人品,不忍他滿腹才華埋沒於鄉間,便邀他做了幕僚。
一做就做了好幾十年。
如今都是兒孫滿堂的人了。
直到崔太傅告老還鄉,孫豫依舊追隨,帶著妻兒一同來了江州。
孫硯書是家中最小的,也是唯一一個準備入仕的。
他上頭還有兩個哥哥。
孫家大郎從商,娶的是撫州商賈潘家的女兒,孫家與潘家是世交,算起來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
孫家二郎從戎,是申國公穆雲戟麾下的校尉,娶的乃是孫豫曾經的同僚,許禦史的嫡長女。
如今兩兒子都在京城,雖說是老大媳婦管家,但據說倆兒媳為了掌家權爭了好些年。
潘氏嫌許氏窮酸,許氏又嫌潘氏門第低,誰也瞧不上誰。
所以陸青瑤就覺得該給巧兒加課了。
孫家雖算不上是高門大戶,但是免不了要處理複雜的婆媳妯娌矛盾。
不用想都知道,巧兒將會有兩個難纏的嫂嫂。
宅鬥啥的也說不好。
不過現在也還來得及,孫家在江州有自己的宅院,孫掌櫃陸青瑤也是打過交道的,是個和善之人。
孫夫人也是個好相處的。
婚事若成,在孫硯書及第高中前,巧兒應該暫時不會離開江州。
還有時間曆練曆練。
午飯後。
薑淼淼今天沒有午睡。
在看娘親撥算盤,蔥白的手指在算盤上撥動著珠子。
“劈啦啪啦……劈啦啪啦……”
速度很快,看得淼淼有些眼花,也看得人有些犯困。
然後她就趴在娘親對麵打起盹來。
“淼淼……”
薑淼淼以為是做夢聽到了巧姐姐的聲音,結果掀起眼皮,巧姐姐就紅光滿麵的站在她麵前。
還有大伯,大伯母和薑文軒也來了。
感覺一家子的穿衣打扮都上了一個大台階,一看就是村裡出來的富戶。
大伯母白胖了一些,大伯的腿也好全了。
至於薑文軒,長高了好多,斯斯文文的和他爹有些像,也不是那個擦鼻涕的小屁孩了。
聽巧姐姐說他已經開始在村裡的私塾念書了。
薑淼淼甜甜的喊了他們,“大伯、大伯母、軒哥哥……”
“淼淼,好久沒見你,可想死大伯母了。”柳玉娘一臉興奮,抱抱起小姑娘就往人臉上吧唧吧唧親。
然後才一臉驚歎,“弟妹,你給淼淼吃啥了?這麼胖,小崽崽重得像個小石頭。”
薑淼淼:……額!胖?
小姑娘臉紅撲撲的,害羞了。
她幼小的心靈受傷了,居然說她胖。
彆人都是說她肉嘟嘟的可愛呢,小孩嬰兒肥不是挺正常的嗎?
她反駁道:“我不胖,大伯母亂說。”
引得大夥兒哄笑。
一盞茶過後,大伯開口道:“弟妹,我們今兒來是想請你幫忙置辦巧兒的嫁妝,孫家是書香門第,估計規矩也多,我們尋思著來問問你的意見。”
“好,包在我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