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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劉俊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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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不出?”

“你不是想看看嗎?”

邋遢男那雙眼睛死死盯著入口處彌漫進來的星月清輝,身子抖如篩糠,居然崩潰大哭了起來。

哭完之後,邋遢男整個人直接癱坐在了通往地牢的陰暗石階上,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住從外麵淌落的光輝,好似稍一用力,它們便會飛走似的。

“這地牢怎麼回事?”

聞潮生問道。

邋遢男嘴唇乾澀,聲音迷茫:

“我不知道,我們都是被抓過來的。”

聞潮生:

“什麼時候?”

邋遢男:

“記不清了……下麵沒有太陽,沒有月亮,也沒有白天,沒有黑夜。”

“我們不知道在下麵待了多久。”

“但那一定是很漫長很漫長的時光。”

“因為我在下麵忘了很多事。”

聞潮生心頭微微一動,他懷揣著一絲幾乎不可能的希望,問道:

“你還記得自己姓什麼嗎?”

邋遢男:

“劉。”

“你確定?”

“確定,我的手臂上有一個自己燙的疤,那是我的名字,我害怕自己有一天會忘記自己叫什麼,若是出去了,家裡人會找不到我,於是我將自己的名字燙了上去。”

他說著,緩緩將自己的衣袖拉開,上麵果然有一個歪歪扭扭的烙痕。

——「劉俊書」。

聞潮生對著一旁的薑伯良問道:

“認識嗎?”

薑伯良搖頭:

“怎會認識,我又不是戶部的人,若是戶部的筆吏來了,興許能認出這個名兒。”

聞潮生對著劉俊書道:

“那你認不認得一個叫做「張長弓」的人?”

他跟劉俊書描述了具體的年月,但劉俊書在地牢之中,早已經失去了「日子」這個概念,他用一種頹喪的語氣與聞潮生講道:

“他死了,雖然我不認識他,但他一定死了。”

“下麵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不少人被送進來,但最後無一例外地全都死了。”

“我能活到現在,是因為以前我隨商隊押鏢,常往塞外的一些公國去,久而久之,學會了不少種語言,能跟他們交流,陰三覺得我有用,才把我留了下來。”

劉俊書揉著自己的頭。

聞潮生聞言,心中一直繃緊的那根弦忽然鬆開了,他歎了口氣,坐在了雨裡,薑伯良似乎感受到了聞潮生的情緒,遞去了先前聞潮生從阿水家中帶來的那柄傘,聞潮生接過後,卻沒有撐開,而是輕放於自己的腿上,接著他抬頭看向劉俊書:

“所以,這座地牢是用來做什麼的?”

劉俊書雙手用力地抓住自己的頭發,語氣充斥著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說話的語調也顫抖不已:

“做很多事……很多……地牢一共有四層,先前被抓入地牢的人有少部分為「純陽」之身,這類人用來煉藥……”

「煉藥」二字一出,竟讓劉俊書身體劇烈的哆嗦起來,腦海裡的畫麵不停撕扯著他,於是他也開始不停抓撓著自己的身體,在黑汙遍布的肌膚上留下了一道道紅痕!

二人也被他這副模樣驚到了,薑伯良眼角抽搐道:

“煉藥?”

“這……這人怎麼煉藥?”

劉俊書雙手環抱著自己,嘴裡用一種詭異的語調念道:

“頭是何首烏,手是肉蓯蓉,水生木長百病無……”

“心是靈芝寶,腿是黃精須,金辟黃土火烹神……”

不知為何,二人聽他所言,竟莫名在腦海裡橫生出了諸多恐怖的畫麵。

劉俊書嘴唇哆嗦道:

“這些用來煉藥的人最是悲慘,因為那些藥……得「活煉」。”

薑伯良吞咽了一口唾沫,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雙手不知什麼時候極為用力地抓住衣角。

“何為「活煉」?”

劉俊書似乎不願回憶那段記憶,掙紮了許久,才沙啞著聲音說道:

“塞外有一種奇蟲,名為「火精」,出生為卵,破卵而出後有硬殼,雙翼雙鐮,口器鋒利,此蟲許以特殊的藥材放於人的心口,七日後,它會剝離人的心臟,轉而以己身替代……我知道這對你們來說很不可思議,但「火精」就是可以做到這一點,此後這隻蟲的口器、雙翼、硬殼、雙鐮皆會溶解脫落,它會通過替代人心臟的方式,不斷汲取人身體裡的養分,但在它徹底吸乾這人之前,被「火精」替代心臟的人並不會死,他不能動,卻可以講話,會感覺到痛……”

“那些被用來煉藥的人,初時會在被迷暈的狀態下被剖開胸膛,放入此蟲,接著他會親眼看著自己被砍掉雙手、雙腳,以及自己被蟲子剝落的心臟用來煉藥,直至最終他的頭顱被砍掉,成為藥材的最後一味……”

二人聽著這些慘絕人寰的描述,隻是有畫麵感,而劉俊書卻是親眼見證過這一切發生的人,他講著講著,忽然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極大,許久之後,才終於在灌入的冷風撫慰下恢複了正常。

“還有一部分人為「純陰」之身,這些人同樣會被放入「火精」,但卻不是用來「煉藥」,而是用來「煉屍」。”

想到了先前它們進來之後遇見的那些遊蕩屍體,薑伯良忍不住道:

“那些屍體煉出來有什麼用?”

“打又不能打……”

劉俊書緊抿著嘴唇:

“純陰之身的男人都被陰三拿去煉做「提燈人」了,那些「提燈人」很厲害,走路時沒有聲音,而且能執行陰三的許多命令,至於女人……用的是另一種治煉方法,最後被拿去獻給了這座地牢的主人。”

薑伯良聽得嘴角抽搐不已:

“開什麼玩笑……”

“以寧國公的本事,什麼女人得不到?”

“他犯得著?”

聞潮生卻平靜道:

“這不稀奇。”

“就是因為尋常的美人得到得太過於容易,他才會覺得沒意思。”

“物以稀為貴,再加上寧國公又是商人,對於天下珍玩有著嚴重的收藏欲望,或許……他也未必真的喜歡那些屍體,隻是這些屍體可以證明他的「獨一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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