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看到蔣鬱東和程娟一起在出口出現,微微驚訝後,眼神在兩人之間逡巡,笑得像個孩子。
蔣鬱東走近了,跟這人熱情地擁抱了一下。
程娟想,他們應該是很好的朋友,發小那種。
看蔣鬱東沒打算介紹程娟的樣子,那人自己向程娟伸出了手:“我叫段守正。是蔣鬱東的親戚,這位美女叫什麼?”
蔣鬱東有些緊張,怕程娟覺得被冒犯了。
畢竟那天他多打量了她一眼,她都覺得被冒犯了。
段守正看著大大咧咧,其實自尊心很強,又很敏感,關鍵脾氣還大。
等下程娟不理他,怕是會鬨得很不愉快。
程娟抿嘴笑,接住段守正的手,大大方方回答:“你好,我叫程娟,這一次有幸陪同協助蔣領導來參加會議。”
一口標準的普通話,不卑不亢。
關鍵長得太養眼了。
蔣鬱東暗暗詫異:這麼看來程娟並不是那麼小氣的人。莫非我跟她是互相誤會?
段守正象征性的握了握程娟的手就鬆開,意味深長看著蔣鬱東:“很少看鬱東帶女人一起出差啊。”
蔣鬱東暗暗給了段守正一個肘擊:“彆胡說,趕緊送我們去賓館,我們還沒吃午飯呢,餓死了。”
其實程娟有點暈機,飛機上去了三四趟洗手間。
所以飛機餐一點沒碰。
段守正嘀咕:“嘖嘖,平時餓一天也沒見你這麼著急”
蔣鬱東拉著他轉身上車:“閉嘴,趕緊走。”
段守正一路上說個不停,聽得蔣鬱東腦瓜子“嗡嗡”響。
要不是這小子是自己穿開襠褲就認識的人,他都想開門把他踢下去。
段守正本來要請蔣鬱東和程娟吃飯。
蔣鬱東把他的算盤看得一清二楚,隻說自己明天要上台發言,而且是用英語發言,還要回去背稿子,回絕了段守正。
段守正笑眯眯說:“好的,那就等你們回去之前再吃飯。”
那口氣好像在說:嗬嗬,我不著急,你小子莫非還跑得掉?
程娟看慣了程時跟於大東他們笑鬨,這會兒看到蔣鬱東他們說話的方式,感覺怎麼那麼像,忍不住又笑了。
程娟放好行李勉強吃了幾口東西,可見還是沒有胃口。
蔣鬱東看她臉色不太好,問她要不要買藥。
程娟隻說沒關係,可以開始工作了。
蔣鬱東其實有點意外。
以他的經驗,越漂亮的女人一般越嬌氣。
他不歧視女人,可現實就是女人生理上就是要更弱,更容易出狀況。
程娟說:“放心,睡一覺就好了。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呢?”
蔣鬱東猶豫了一下,說:“我們去咖啡廳坐下來說。”
孤男寡女,去房間好像不合適。
其他地方又太吵太熱。
坐下後,蔣鬱東說:“這是我的發言稿,你幫我看看哪裡還有錯誤。”
程娟猶豫著不出聲:每個人嘴裡都這麼說,可是沒幾個有接受彆人意見的雅量。
所以明智的人,都不會輕易指出彆人的錯誤,費力不討好。
蔣鬱東:“不要有心理負擔。有話儘管說,錯了我也絕不怪你。其實我也是第一次參加這麼大的金融會議。隔行如隔山。你隻要想著是在幫我就行了。你現在指出來,總比我在台上出醜要好。”
程娟這才一本嶄新的商務英漢字典和一本翻到邊邊都破了的普通英漢字典出來,然後一邊看稿子一邊翻字典。
蔣鬱東知道那本商務字典肯定是出來前才買的。
看蔣鬱東看著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說:“我的英語大部分是自學的,商務和金融又有專業詞彙,我怕搞錯。我找了一下新華書店和圖書館竟然都沒有專業的金融英漢字典。隻能用商務字典了。”
蔣鬱東微微點頭:“難得程娟同誌這麼細心,準備充分。”
程娟一邊看,一邊圈,花了半小時。
“我不太確定你想表達的意思,是不是跟我理解的一樣,所以我圈出來了。”她指著一個詞,又指了指字典上查到的,“你看看日常英語中購買用‘buy’來表達沒錯,但金融中涉及證券交易時,常用 ‘acire’或‘rocure’來表示更正式。你看看是不是更合適。”
蔣鬱東:“你說得沒錯。”
遇到句子,她又拿出一本剪報,說:“我定了一份《chadaily》,因為現在教材上講的比較少。這個上麵表述會更權威,用詞更精準。所以碰到好的文章會剪下來。這個稿子上的這幾句,我覺得如果照著《chadaily》的表述會更專業。”
大家都沒有國外求學經曆,都是摸著石頭過河。
有權威官媒做參考當然更好。
表達可能未必生動,至少不會出錯。
那麼多人麵前,不出錯是第一要務。
蔣鬱東笑:“你真聰明。”
碰到一個詞,程娟也拿不定主意,咬著唇在那裡琢磨,說:“程時教過我一個法子,說如果不確定哪個更準確,就用最簡單那個。”
蔣鬱東微微挑眉:“程時?”
程娟笑:“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現在最好的英語老師不是字典,不是報紙,是程時。他就是我的軍師。”
蔣鬱東說:“我記得他好像連高中都沒上。”
程娟:“是。但是他英語比我強。口音未必是標準的漂亮腔或者倫敦音,但是商務英語很老練。特彆是合同上的。我開始不信,拿著他教我的去請教了一個英語老師。英語老師很驚訝,問我是誰告訴我的這麼生僻的專業詞。我回去問他,他說他自學的,以前在車間沒事做,就看英語報紙聽英文廣播,研究英文版的設備說明書。”
蔣鬱東微微點頭:“他真是個總能給人驚喜的年輕人。”
程娟:“小時候,我是姐姐,總覺得他很幼稚。現在我們兩好像反過來了,他比我老練沉穩而博學,我倒像妹妹了。要不直接問問他吧,我們在這裡猜也浪費時間。”
程娟走開打了個電話,回來說:“嗨,我們還真猜錯了,這兩詞都不是,還好問了他,不然就鬨笑話了。”
蔣鬱東感歎:“軍師也有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