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時數控機床的主控製程序,也就是核心程序。
他用鉛筆,是為了方便修改。
這是一個痛苦的過程。
他本來知道無數種炫酷的代碼,能讓機床做各種複雜而精確的動作,可是現在拉胯的芯片和硬件壓根做不到,所以隻能在其中尋找平衡點。
最後腦子裡的成熟程序,十個可能隻能用一個。
很不甘心,卻沒有辦法。
主控程序主要作用是協調各子係統運行,實現實時數據處理與控製指令生成。
第四代數控機床的主控程序是基於小型計算機的分時操作係統,支持多任務處理。
用集成插補算法來生成刀具運動軌跡。
國內一直沒能開發出合適的主控程序,是因為主控程序的實時性要求高、算法複雜、係統穩定性難保證,又缺乏合適的軟件開發工具和調試手段。
就拿實時性這一條來說。
數控機床在加工過程中,需要實時控製刀具的位置、速度和方向來確保加工精度,所以核心程序需要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數據處理和控製指令的生成。
但是現在的計算機硬件性能相對有限,反饋時間長,運算速度慢。
就好比要一架最大時速隻有二十公裡的自行車一小時內往返一百公裡運送緊急藥品。
不是自行車不想做,而是它確實沒那個能力。
同樣被算力限製的,還有插補運算。
插補運算是用於根據零件的幾何信息計算出刀具的運動軌跡,是核心程序的關鍵部分,需要對大量的坐標數據進行快速且準確的計算。
開發高效、穩定且能適應多種加工需求的插補算法需要深厚的數學功底和豐富的工程經驗。
比如程時這種,幾十年專門做機電工程,對硬件軟件材料機械都了如指掌的人。
同時,核心程序還需要保證係統穩定性,在程序設計階段就要進行嚴格的錯誤處理和容錯設計,充分考慮到各種可能出現的異常情況,如硬件故障、電源波動、外部乾擾等,並設計相應的措施進行應對。
這需要大量的測試和驗證工作,才能做到的。
同時核心程序還與數控機床的各種硬件設備進行緊密協同工作。
好比這一次他自製的數控機床,就是由全世界七八個國家,包括中國的不同廠家生產的各種硬件和設備所組成。
這些硬件在接口、通信協議和控製方式上存在著或大或小的差異,這就要求核心程序具有良好的兼容性和可配置性。
程時以前用過數控機床的程序,匹配的是那一台機子上的硬件。
所以就算他能背下來,也不能完全照搬,必須要根據經驗來做相應的調整和調試。
可是又缺乏調試條件
他那個電腦,跑一次程序要一整天,真是慢到讓他抓狂。
幸好他給林雪霽寫元件和設備清單的時候,就已經考慮了這個問題。
所以,雖然很慢,還是可以實現。
蔣鬱東就坐在程時邊上,默默看他在本子上寫著各種英文字母,符號和數字。
他知道那是c語言編寫的計算機程序,隻暗暗感歎程時竟然可以這樣流利地寫出來,就好像程序都已經存他腦子裡,他的手隻是個打印機。
他在大學裡的時候也對這個新興的c語言編程很感興趣。
但是那個時候大學裡隻有basic 語言的編程課程。
所以他也隻能自學了個皮毛。
彆說是像程時這樣流利的編程,就連看得都有點費勁。
程時壓根沒有機會受高等教育,能有現在的本事光靠聰明肯定是不夠的。
程娟說過,程時最頹廢的時候都是在圖書館和車間裡度過。
他房間裡最多的書、各種機械圖紙和自己用木頭做的機械模型。
主持人叫獲獎的人上去領獎合影,打斷了蔣鬱東的沉思。
蔣鬱東用手指敲了敲程時麵前桌麵,提醒他。
程時抬頭看了看,把本子放進包裡,跟大家一起上去了。
最後合影時,蔣鬱東站在程時身邊,程娟的側後方。
程時往旁邊讓了一步,讓蔣鬱東能站在程娟的身後。
午餐等於就是慶功宴,蔣鬱東非要拉著程娟和程時一起坐。
無數人過來找蔣鬱東喝酒。
每過來一個人,蔣鬱東就一臉自豪和幸福向人介紹程娟。
這個態度,倒是讓程時挺滿意的。
該說不說,這混蛋雖然自大、綠茶又腹黑,但是該表態的時候不含糊,也算是拎得清。
蔣鬱東不知道被灌了多少杯,有點醉了,扶著額坐在那裡。
程娟說:“我扶你回房間休息吧,怎麼喝這麼多。”
他們第一次看蔣鬱東醉成這樣。
平日冷冷的白皙臉上泛著少女一般的紅暈,罕見的顯出嬌羞迷糊神色。
程時攔開程娟:“他那麼大個子,你那裡扶得住。我來。”
他見過太多男人裝醉讓女人扶自己進屋,就把女人弄上床了。
彆人肯定也這麼想。
以後蔣鬱東和程娟怎麼樣,他管不著,至少在這麼多人麵前,還是要注意一下影響,不然會斷了程娟往上走的路。
蔣鬱東嘀咕:“你防我跟防賊一樣。”
程時:“彆囉嗦,趕緊回房睡覺。這裡這麼多人看著呢。”
蔣鬱東:“放心,我這點分寸還是有的。”
程時嗤之以鼻;“嗬嗬,我信你個鬼。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蔣鬱東:“說的好像你不是男人一樣。”
程時:“胡說,老子是男人中的戰鬥機。”
進了蔣鬱東的房間,程時把他放在沙發上後累得一屁股坐下:“你看著也不壯,怎麼這麼重。”
程娟發現房間的熱水壺裡沒有熱水,就去打熱水了。
閉著眼靠在沙發背上休息的蔣鬱東忽然說:“你需要什麼協助儘管告訴我。”
程時挑眉看著他:“嗯?怎麼沒頭沒腦的忽然跟我說這個。”
蔣鬱東:“我覺得隻有你才可能短期內讓中國的精密數控機床產生性突破。”
程時沒出聲,因為他不太清楚蔣鬱東為什麼忽然說這些話。
蔣鬱東這種出身的人,每一句話必藏有深意和目的。
所以這句話是試探,還是警告,或者隻是醉酒後的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