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滿六、孟岫煙兩人對視之時,宅院東麵突然傳出了一聲衝天巨響!
劇烈的爆鳴聲響,直衝天幕之上,一時間煙塵四散。
聽其聲音極遠,應是從鎮東門方向傳來的!
宅院當中的所有人,都將目光朝向鎮東門方向看去,在那城頭之上燃起的火光,從城樓位置開始向兩側迅速蔓延。
熊熊燃燒的大火,仿佛一條火蟒在蜿蜒爬行,本是雄關高牆的鎮東門,竟是在幾輪轟擊之下,開始變得潰敗不堪。
如此猛烈的攻勢映入眾人眼中,就算反應再慢的人,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定是北燕王所屬發動總攻了,先前由卻邪帶人修補的城牆,此刻就像紙糊的一般,根本禁不起那些禦城載具的轟砸。
林滿六言道:“許是李將軍他們察覺到了異樣,提前行動了我們走!”
月寒枝嗯了一聲,伸手就抓向了孟岫煙的後頸,寧珂也跟著動了起來,兩人一前一後就將孟岫煙像抓麻袋一樣拎在了手中。
不過多時,宅院當中的弈劍山莊弟子全數集結完畢,所有人都等著林滿六發號施令。
孟岫煙看著這十數號人,不禁自嘲地笑了起來。
“原來這城中進了這麼多老鼠倒是先前我”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林滿六就朝其嘴巴位置塞上了一塊抹布,就此將其嘴巴捂得嚴嚴實實。
孟岫煙死死地瞪向林滿六,眼神就像能吃人一般,可後者不知從哪裡又掏出一卷黑布條。
“勞煩孟兄隨我們一同移步!”
說罷,林滿六就用黑布卷蒙住了孟岫煙的雙眼,讓其再也看不清眼前物事。
他隻能聽到林滿六向眾人喊了一聲“走了”,隨後便隻覺得自己被人拎著不停地向前行走。
在這期間好像有向下墜的感覺,並且周身泛起一股涼意
甚至在隱約間,他還能聽到細微的水流聲響!
孟岫煙以此可以猜測,定是在這隱蔽宅院之內,有一處通向彆處的暗道,此刻的他正跟著弈劍山莊眾人一同潛入其中。
正如他所料想的一樣,此間宅院的水井位置,便是林滿六等人用於逃離宅院的路線。
這條暗道是花儘和無計兩人臨走前,出言告知弈劍山莊眾人的,就是為了應對現在城內慌亂的情況。
林滿六帶著眾人一路前行的同時,時刻注意著孟岫煙的變化。
他看著身側被擒拿住的同齡人,此刻顯得格外冷靜,隨即在心底生出了一些想法。
林滿六開口道:“孟兄多半已經猜到我們此刻的位置了,那就不妨再猜猜看,我們後續準備去哪?”
見孟岫煙沒有任何反應,林滿六便將捂住其嘴巴的抹布給撤了。
“沒必要裝死,想說什麼趕緊的”
孟岫煙喘息一聲後,側頭看向了少年出聲的方向。
他此刻雖然雙眼被蒙住,但要精準地尋到林滿六的站位,還是易如反掌。
孟岫煙言語出聲:“既然有人領兵總攻,此刻逃遁出城不正是上上之選?”
林滿六答非所問道:“卻邪藏於外城的暗格,除卻金剛之外最少還有兩處吧?”
此話一出,孟岫煙瞬間眉目鎖緊,他臉上浮現出一絲不解的神情。
“林滿六你什麼意思?”
林滿六向擒住孟岫煙的兩名弈劍山莊弟子使了個眼色,那兩人就將其放倒在地上。
原本已經走向前方的月寒枝、寧珂二人看到眼前光景,隻得重新移步走了回來。
林滿六蹲在躺地不起的少年郎身邊,他徒手一扯就將孟岫煙臉上的黑布卷撤去。
雙眼重獲光亮的孟岫煙看著眼前景象,臉上的不解逐漸加劇,最後轉變為疑惑和緊張。
這哪裡是弈劍山莊眾人退走的路線,分明就是連通了內城地下排水河流的一處秘密甬道。
那麼在此地的不遠處,就是昨夜他與沐安、染嵐兩人會麵的地點了。
林滿六低聲言道:“昨夜從那金剛位置退走之後,我就有一件事情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
見孟岫煙沉默不語,林滿六便繼續出聲。
“首先,卻邪需要弈劍山莊入城做什麼?其次,青竹需要弈劍山莊入城做什麼,最後,葉成竹需要弈劍山莊入城做什麼?”
月寒枝聽著林滿六的一連三問,結合先前他與自己曾提及的卻邪往事,心中逐漸有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寧珂則是與孟岫煙的臉色相仿,對於林滿六這三個問題,顯得又疑惑又緊張。
在這個節骨眼上,這小子到底是在想什麼?
她自從跟著一同進入水井後,就發現有些不對勁
因為按照花儘和無計的提議,弈劍山莊眾人已經是朝西南方向隱藏身形,等到形勢安定以後,再想辦法撤離東都。
但此刻林滿六的方向卻與之相反,一路朝向內城方向行去。
並且在此期間,這些交錯縱橫的甬道在其眼中好若無物一般,他根本沒有半分停留,一路向前奔襲不止。
孟岫煙轉頭盯向甬道正中的流水,不再看向林滿六的身形。
後者見狀,隻好自問自答道:“不管是老騙子和葉成竹之間,還是弈劍山莊與顏夜一之間,都有著目的相同的合作,以前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孟岫煙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煩悶,他隨後應了一聲:“是又如何?卻邪既領受軍令坐鎮東都,便不可能讓你們跨過此處”
林滿六出言道:“孟兄所言便是第一個問題的答案,卻邪需要弈劍山莊入城搗亂!”
寧珂還是沒聽明白,喃喃出聲:“什麼意思”
月寒枝在旁出聲解釋道:“先前弈劍山莊為管驍等人解圍時,眼前這人曾為我二人引路,儘快找到了李將軍等人的駐軍位置”
寧珂將這般簡單的話語聽入耳中後,反倒是聽不明白了。
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對,先前坐鎮東都的是烏夜騎,指派東都守軍圍剿管驍之流的,並非卻邪!
寧珂出言道:“所以卻邪隻是明麵上聽從炎陽軍令?”
暗地裡已經早早地與西京方麵離心了
林滿六搖了搖頭,輕聲道了一句:“不是這樣。”
孟岫煙的反應要顯得激烈一些,他直接衝出聲的寧珂呼喊出聲。
“卻邪不論何時何地都是炎陽最為鋒利的利刃!”
林滿六趁其嘴巴張得最大的時候,就將手中抹布重新送回孟岫煙口中,讓其安分老實了許多。
“老騙子曾說過卻邪之於炎陽,必是死忠!”
寧珂言道:“聽你先前所言,弈劍山莊已多次與之合作,這還算死忠嘛?”
林滿六應聲道:“所以現在便來到了第二個問題作為代掌卻邪多年的青竹,他需要弈劍山莊做什麼!”
孟岫煙臉色一暗,整個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就仿佛林滿六之後的言語,會將他先前的信念無情擊碎一般,他強行閉合自己的雙眼,同時也不想再聽到任何聲音。
其實從卻邪無意間探尋到,當今二聖關係微妙的時候,葉成竹就已開始著手準備一係列的安排。
死忠的同時,也要為卻邪謀求一條退路!
不然就真的是愚忠了
畢竟自雲亦塵奉命“駐守”西蕃雪山起,一晃便是十幾年都不得下山,更是不能返回中原。
這對於卻邪而言,無疑是一種壓製和警告。
利刃之威有一側足矣,萬萬不可生出雙刃!
林滿六抬手指向了前方一個方向,開口言道:“依照先前言統領給出的位置,前方多半就是藏匿暗格的地方,此刻鎮東門戰事正值危急之時,是我們勝算最大的時候!”
月寒枝補充說道:“同樣也是那位青竹,給出的最佳時機,唯有此刻暗格才可破!”
寧珂恍然大悟,眼角瞟向了地上的孟岫煙。
她開口出聲道:“所以將他帶至此處,也是為了增加一分勝算?”
林滿六點頭的同時,向眾人抬手一揮,就開始朝向那處排水河道走去。
等到眾人行出了快半個時辰的路途,終於看見前方亮起了一絲光亮。
在那光亮的正中位置,已經有一名女子站穩其中,其腳下所踩的位置,好巧不巧正是流淌不止的溪水,此時此刻就仿佛整個人身形淩空一般。
林滿六識得此人,其衣飾有彆於昨夜金剛之內的比鬥,此刻的女子身著一身輕甲,就像是個戎裝上陣的女將軍。
來者,是為卻邪”君心“——沐安。
沐安輕聲說道:“岫煙怎會如此狼狽,往後可是要被弟兄們笑話的啊”
林滿六言語出聲:“我與孟兄一見如故,便與之好生交流了一番,結果弄成了這般模樣,還望前輩莫怪!”
沐安言道:“無需這麼多廢話,不退反進意義為何啊?”
林滿六握緊身後夏鳴蟬,出言回應道:“能否安然退走尚未可知,但要說搗毀暗格,倒是有幾成把握!”
沐安看著有意比鬥的少年郎,也隨之抽劍出鞘。
“那就趁此機會,好生領教一番林少俠的威名了!我倒是要看看夜一所言幾分真、幾分假!”
林滿六呼喊一聲:“來戰!”
兩人言語說儘,近乎同時向對方前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