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攻入鎮東門的北燕王先鋒軍,在富貴的帶領下,開始湧向藏匿金剛的宅院。
在這一路上,先鋒軍可謂是勢不可擋,負責固守城內的東都守軍,根本無法抵擋他們的衝擊。
短短不過半柱香,名喚“富貴”的玄甲男子就出現在了宅院之外,隨著他一腳踹開院門,那座金剛塔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麵具之下的猩紅雙眼,將院內布置環看了一周,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也沒有察覺到有守城兵卒埋伏的可能。
富貴最後將目光看向了金剛塔本身,也恰好就在這一刻,塔麵原本閉合的鐵窗突然洞開,在這窗戶的另一頭,立即顯現出了一人麵容。
觀其容貌,似是一些鄉間私塾的先生,又或是行山步水的遊醫,根本不像出現在這兵禍之中的人才對。
“雖是離得遠了些,但觀閣下腳步虛浮,恐怕是時日無多了!來此不如回家安心等死啊”
男子言語的同時,便雙手籠起袖口,儘可能把自個的黑紅大褂遮得嚴實些。
玄甲男子聽著塔內傳出的聲響,嘴中低沉出聲說了一句。
“聒噪”
在其身側的北燕王先鋒軍,幾乎同一時間抽刀出鞘,所有人都看向了塔內那名黑紅大褂的男子。
有隨行護衛在旁提醒出聲:”將軍此人恐怕是那卻邪八將之一的‘詭醫’裴憶情“
玄甲男子並沒有出聲回應,隻是徑直向前走去。
裴憶情言道:“既然閣下不願退走,那就怪不得裴某了!”
說罷,黑紅大褂往回退了一步,顯現其身形的鐵窗立刻閉合。
緊接著,整個金剛塔身就開始響起一陣齒輪轉動的聲響。
哢哢哢——哢哢——哢——
一時間,行至此處的先鋒軍全數提高戒備,警惕地注視起眼前的金剛塔。
唯獨玄甲男子一人不為所動,他依舊保持先前模樣,鎮定自若地朝塔身正前方走去。
富貴開口出聲:“全軍列陣!”
此話一出,在其身後的北燕王先鋒軍立刻結陣,由刀盾兵擎盾在前,長槍兵操戈在後,人群的最後方還有弓箭手握緊弓弦,時刻準備羽箭攢射。
另一頭,發出怪響的金剛塔也終於發生了變化,原本二層樓閉合的鐵窗依次打開,從中顯露出的不再是裴憶情的身影,而是一個接一個的弩箭台。
隨著“嗖——嗖——”的箭雨聲響起,那二層樓上的弩箭便開始向前疾射。
霎時,玄甲男子身形猛然暴起,他舞動手中戰刀將迎麵的羽箭一掃而空,在其身後的北燕王先鋒軍,同樣結成盾陣將箭雨悉數攔下。
在富貴距離金剛塔不過十步距離時,整個塔身隨即轉動,正門也因此向右側移去。
同一時刻,二層樓位置的弩箭攻勢停了下來,但很快就有新的鐵窗打開。
先前的齒輪轉動聲又一次響起,在那十數道窗框裡,開始延伸出一節節黝黑的鐵管。
看著這出現在人群麵前的鐵管,玄甲男子身形略微停滯一瞬,就連他的雙眼也跟著一並收縮。
他立即轉頭暴喝出聲:“向後撤離!”
北燕王先鋒軍聽得富貴呼喊的指令,立刻整軍向後退走,因為本就接近宅院入口,此刻至多不過五、六息的功夫,他們就能安然退出宅院。
可那些神秘的黑管豈會讓他們如願?
最先響動的是塔身正前方的黑管,刺耳的爆鳴聲從那管口噴發而出,火光裹挾著煙塵從中射出。
緊接著從那些黑管當中,開始一個接一個地迸發出火光,目標直指富貴和北燕王先鋒軍所在。
距離塔身最近的玄甲男子被針對的更多一些,至少有半數黑管都是指向他的位置。
麵對這些迎麵而來的火光,富貴手起刀落間,便是鎮北營拖刀術齊出。
兵戈起,開天陣!
一刀斜劈遞出,便將身前火光強行斬滅。
山川聚,列地營!
刀刃在玄甲周身回旋一圈,讓那些即將接近的火光全數攔阻而下。
龍蛇走,碎昆岡!
富貴以手中刀勢開道,身前火光隻得從其刀刃之上劃過,根本無法再近身一寸。
在玄甲男子手中戰刀大開大合間,金剛塔身射出的火光對其沒有絲毫威脅可言,但對於後方的北燕王先鋒軍就不好說了。
手中大盾可以抵禦羽箭攢射,但要將這些衝天火光全數攔下,恐怕是癡人說夢
起初,人群最前方的刀盾兵還有抵擋反應的機會,但隨著火光攻勢逐漸密集起來,他們的壓力也就隨之加重。
在他們即將退出宅院時,一道火光洞穿了軍陣右側的防護,負責擎盾的兵卒當場殞命。
軍陣被強行撕開一道缺口後,那座金剛塔第一時間也反應了過來,所有的黑管都在一瞬間移動管口,瞄準了那處缺口位置。
富貴看著眼前局勢的轉變,他雙腳猛然踏地一踩,接著整個人就強行向塔身位置衝去。
“儘快補足空缺,全軍立刻撤出宅院!!!”
隨著玄甲男子的一聲暴喝,北燕王先鋒軍加快回撤速度,而富貴也因此成功撞向了金剛的正下方。
此處是為黑管轟擊的死角,相較於其他地方最為安全,此刻的他在此強行破陣,也最為穩妥!
正當他準備以手中戰刀轟砸牆麵時,身前的塔身又一次轉動了起來,最開始背對他們的牆麵,逐漸開始向前方轉來。
當塔身背麵顯現在眾人眼前時,包括富貴在內的所有人,皆是為之一驚!
因為這塔身的背麵竟是跟正前方一樣,有著一模一樣的門框?
並且這一道門,並沒有鐵壁加護,似乎隻用富貴隨手一刀,就能將其門洞大開。
就在玄甲男子遲疑之際,身前的門自己開了,又或者說從內到外的被人給打開了?
在那門縫之間,有一人身影顯現,正是先前站於二層樓的裴憶情。
黑紅大褂的男子微眯起他那雙眼眸,朝富貴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像極了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
“既然金剛奈何不了閣下,那便請吧!”
就在玄甲男子遲疑之際,裴憶情竟是隻身朝塔內走了進去,沒有絲毫停留和戒備的想法。
富貴朝後方呼喊出聲:“所有人不得輕舉妄動!即刻將此地狀況稟報大統領!不得有誤!”
言語完畢後,他便提著手中戰刀行入塔身之內。
可才等富貴步入門中,身後的門框就重新閉合,隨之一層樓的塔身再次轉動,入口就在北燕王先鋒軍麵前再次消失。
裴憶情隨手撫過身邊的器物,言語感歎出聲。
“不知是何人的醫術,能夠讓閣下保持現在這般模樣,將死不死,將活不活”
富貴冷聲說道:“你想說什麼?”
裴憶情聞聲看去,雙眼與玄甲男子麵具之下的血瞳對視起來。
他出聲言語:“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隻是這簡簡單單的八字入耳,卻讓玄甲男子瞬間變得痛不欲生,他雙手捶打起了自己的腦袋。
他似是想扯下臉上的麵具,想要摘下自己的頭甲,可無論他如何用力,都無法這些附著在身上的甲胄褪去。
因為隻要麵具和頭甲稍稍離開肌膚半寸,他就會感受到全身如同被烈火灼燒一般,要是強行扯下,恐怕就會被“烈火”焚燒殆儘。
富貴嘴中開始不停地嗚咽起來,痛苦、折磨、無奈諸多情緒在他周身不停流轉,最後他停下了手中動作,雙眼看向了裴憶情所在的位置。
後者開口出聲:“如今還無法徹底根治,隻能將痛楚暫時延緩切忌!待我行醫過後,不可強行將銀針逼出體外”
玄甲男子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後,確認塔外並無反攻的聲勢,這才回頭朝裴憶情方向點了點頭。
黑紅大褂剛一挽起袖口,指縫間就已多出了三枚銀針,分彆刺向了富貴脖頸、腋下、腰側位置。
三道銀針剛剛入體,富貴就感受到了一陣陣冰寒,從那三處位置發散而出,最後席卷至周身各處。
原本滾燙的身體,終於在這一刻變得像常人模樣。
待到玄甲男子換氣數次,全身痛楚好似消散一空,再也沒了先前的折磨和痛楚。
“我還需做什麼”富貴言語出聲。
裴憶情並未給出答案,他隻是大袖一揮便“消散”在了樓內。
在其消失的位置後方,顯露出了一條暗道,不知通往何處。
很快暗道就重新閉合,倘若不是富貴親眼所見,是根本看不出暗道的位置的。
此時此刻,塔外也響起了一道呼喊聲。
“諸位隨我衝陣!必須把富貴給老子救出來!”
“殺啊!!!”
是北燕王大統領君飛羽的聲音,富貴抬手在自己麵具上抹了一把,他環視一周將塔內物事看了個遍。
最後,玄甲男子拖著戰刀將一樓的基座儘數砸毀,將那條暗道徹底掩埋住。
等到君飛羽帶人將富貴解救而出時,塔身之內已無一處完好的物事,他對著眼前的玄甲男子欲言又止,但看著對方身上的異樣,隻得安排富貴先行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