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養傷！”
吳用一句話讓宋江小眼珠子瞪得溜圓：
“養到什麼時候？”
吳用：“招安之時！
“姓蔡的這麼一直折騰下去，朝廷要麼出動大軍，要麼就隻能招安。
“大宋八十萬禁軍，若是天子狠下心來攻打梁山泊必定是摧枯拉朽！
“但遼國、金國、西夏等強敵環伺，天子要狠下心來可不容易。
“所以天子必定會選擇招安。
“這是合則兩利之事，朝廷不會看不明白。
“哥哥隻要一直養傷，時不時在忠義堂露個麵兒，靜候朝廷招安便可。
“姓蔡的再怎麼折騰，哥哥也是山寨之主，朝廷招安不會忘了哥哥。”
秦明忍不住插嘴：“那豈不是等於哥哥怕了姓蔡的？
“哥哥的威名何在？”
吳用白他一眼：“這叫韜光養晦！”
宋江皺著眉頭問：“中策是甚麼？”
“調虎離山！”
吳用搖著鵝毛扇說：
“梁山泊很大，可以容得下十萬兵！
“梁山泊很小，容不下姓蔡的野心！
“哥哥可以告訴姓蔡的，四大反王除了我梁山泊以外都是割據一方。
“我梁山泊不甘後人，也要對外擴張。
“先在外麵設立一個分寨，和梁山泊成掎角之勢。
“周圍的二龍山也好，清風山也好，芒碭山也好……
“選擇一座大山建立分寨，請姓蔡的去做分寨之主。
“姓蔡的可以把他的人都帶走，分寨由他去折騰，哥哥也就不必再為他煩心……”
花榮忍不住插嘴：“如此豈不是如同割肉與他？”
吳用端起茶水，啜了一口，搖了搖頭：
“長痛不如短痛，當斷則斷！”
宋江沉吟了兩秒：“下策呢？”
吳用乾咳一聲：“我們去分寨……”
“什麼？”
宋江臉都綠了：
“這豈不是等於我把梁山泊拱手讓給他了？”
吳用納頭便拜：
“哥哥息怒，且聽小生一言！
“當初晁天王在時，哥哥上山之後為二寨主。
“每次哥哥下山，打了勝仗回來，都是兄弟越來越多，錢糧越來越廣，勢力越來越大。
“但是自從姓蔡的上山之後，每次都是姓蔡的下山。
“所以他的兄弟越來越多，錢糧越來越廣，勢力越來越大。
“他是在走哥哥的老路，哥哥在走的卻是……”
宋江一拍大腿：壞了，我成晁蓋了！
吳用繼續說：
“哥哥隻說對外擴張，親自去開拓分寨。
“看似是退了一步，其實是進了一步。
“從此哥哥又可以像之前那樣，每次親自下山。
“兄弟越來越多，錢糧越來越廣，勢力越來越大。
“豈不比被困在梁山泊好？”
宋江皺眉深思：“唔……”
吳用小心翼翼的提示：
“其實哥哥開拓分寨，我等自然會追隨哥哥。
“有花將軍、秦將軍、林教頭、雷都頭、戴院長、李鐵牛……
“還有小生。
“我們這麼多人追隨哥哥，至多不過兩年便能再創下梁山泊一般基業。
“不強似與姓蔡的拚個魚死網破？
“而且無論是姓蔡的開拓分寨，還是哥哥開拓分寨，在朝廷眼裡都是一家。
“或許招安來得還會更早一些。
“此為分則兩利！
哥哥要下猛藥，無非就是采納張橫之計，或是湯隆之計。
“但是姓蔡的有一夥兒過命的兄弟，盧員外、魯大師、關將軍、武二郎……
“姓蔡的若是死了，他們鬨將起來，免不了又是一場火並！
“到時候我們就算是除掉了姓蔡的和他那一夥兒過命的兄弟！
“梁山泊這一番同室操戈自相殘殺，幾年都恢複不過來元氣……
“距離哥哥的招安大業便更遙遠了，所以小生說這是下下策！”
吳用這一番說法，花榮聽得頗為心動。
上中下三策，無論哪一策都比除掉姓蔡的更穩妥。
最主要的是不會違反花榮心中的道義。
雖然花榮被宋江迷得神魂顛倒，他的心裡也是有道義的。
他可以為宋江做違心的事兒，但是如果能符合心中道義當然最好了。
其實在吳用心裡，中策和下策是一策。
隻不過他得給宋江留點兒顏麵。
這是吳用頭一次出的主意不害人。
不是他不想害，主要是他心存忌憚。
蔡福自從上山以來一次次的操作都亮瞎吳用的24k鎏金狗眼。
尤其是這一次，蔡福一來就在一夜之間輕而易舉的拿下了張叔夜！
吳用已經和張叔夜交過手了，還能不知道張叔夜的厲害？
太強了！
姓蔡的實在是太強了！
吳用並不會因為蔡福沒有跟張叔夜真刀真槍的乾一場而看不起蔡福。
吳用雖然隻是個私塾先生，也知道《孫子兵法》裡有雲：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攻城之法為不得已。
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像宋江什麼三打祝家莊之類的戰績，看起來好像牛逼轟轟，實則落了下乘。
蔡福這種不顯山不露水就大敗敵軍，甚至自身傷亡小到令人發指的地步，才是最讓吳用忌憚的。
所以吳用覺得還是不跟姓蔡的血拚為妙，能躲還是躲著點兒吧……
“也罷！”
宋江思來想去，終於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上策、中策、下策可一同進行！
“我養傷這段日子便用上策，養好了傷之後再提中策下策！
“至於下下策，不提也罷……”
吳用悄悄鬆了口氣：“哥哥英明！”
宋江剛剛被打了屁股的時候，吳用可不敢提這上中下三策。
那時候宋江正在氣頭兒上，提了宋江也聽不進去。
現在就不一樣了，蔡福打敗了張叔夜。
宋江吐血之後冷靜多了，才能冷靜思考進退得失。
吳用知道，宋江慫了。
但是吳用並不會因此看不起他。
大丈夫能屈能伸，誰沒有個馬高蹬低的時候？
該低頭的時候就低頭，才能在機會到來的時候笑傲群雄！
花榮也為宋江的選擇鬆了口氣，秦明搖了搖大腦袋，不以為然。
……
水牢。
張叔夜從來沒有遭過這個罪。
在這暗無天日陰暗潮濕的水牢裡，半個身子都浸泡著冰冷刺骨的湖水。
不時會有不知道是什麼種類的蟲子爬到他的身上、頭上、臉上……
也不時會有不知道是什麼種類的大魚在他的兩腿之間鑽來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