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不好了不好了！”
秦明一溜煙兒跑到了宋江家裡：
“燕順被姓蔡的抓走了！”
什麼？
宋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為什麼？”
秦明跑得大汗淋漓氣喘籲籲的：
“聽說是讓他把張青交出來……”
“嘶——”
宋江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冷氣：
“快！抬我過去！”
他當然知道張青失蹤的事兒，但是正好跟張叔夜的事兒碰一塊兒了。
宋江肯定是要全力以赴對付張叔夜的，所以就把張青的事兒擱置了。
畢竟張青隻不過是個小癟三，張青的大佬魯智深、武鬆又不在梁山泊。
人有親疏遠近，事有輕重緩急嘛。
結果蔡福一回來就把他給打廢了，宋江天天趴在床上哪裡還記得張青？
現在秦明一說，宋江想起來了。
當時宋江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壞了！張青該不會真是被燕順殺了吧？
要知道燕順可是吃銀的魔頭，以前宋江就差點兒被燕順吃了！
為了給王矮虎、鄭天壽報仇，燕順趁魯智深武鬆不在殺了張青太有可能了！
說不定，都拉出來了……
雖然燕順實力平平，但他是宋江的嫡係。
王矮虎、鄭天壽已經死了，宋江不想燕順也這麼早就離自己而去……
所以即便不願和蔡福衝突，宋江還是讓兄弟們把自己抬著去了蔡福居。
結果蔡福不在家裡，花榮問小嘍囉兒才知道，蔡福他們去了忠義堂。
宋江隻好又讓兄弟們把自己抬到忠義堂，到了忠義堂正趕上蔡福斷案……
聞訊趕來的梁山好漢已經把忠義堂圍滿了。
燕順哆哆嗦嗦站在中間。
蔡福大馬金刀的坐在自己的交椅上，正氣凜然的問燕順：
“二月十二日你在做什麼？”
燕順努力回憶了許久：“小弟去了秦明哥哥家裡閒聊……
“還去探望了宋公明哥哥……
“還和呂方、郭盛吃了酒……
“天黑之後回家睡覺……”
蔡福追問：“可曾去過張青家？”
燕順下意識說：“沒有！”
蔡福沒說話，隻是打了個手勢，蔡慶推了一個小嘍囉兒出來。
小嘍囉兒小心翼翼的瞅瞅燕順，蔡福和顏悅色的說：
“你隻管實話實說！
“誰敢報複你，先吃我一刀！”
小嘍囉兒這才壯著膽子說：
“小的在二月十二日巡山之時，見到燕順頭領去了張青頭領家的方向……”
“你放屁！”
燕順急了。
他想起來了，他確實去過！
跟呂方、郭盛吃了酒之後，想起自己兩個兄弟都因張青孫二娘而死，燕順忍不住就去轉了一圈兒。
若是遇上了張青，說不定燕順借著酒勁兒就會打張青一頓。
但是沒遇上，燕順轉了一圈兒就回家睡覺了。
都不用蔡福說什麼，旁邊魯智深冷哼一聲，燕順當時就老實了。
蔡福瞥了他一眼，又問那小嘍囉兒：
“當日跟你一起巡山的還有誰？”
小嘍囉兒說：“還有那個老誰，那個小誰，那個老誰家的小誰……”
蔡福大手一揮：“全都找來佐證！”
馬上焦挺去找人，很快那幾個小嘍囉兒都被找來，果然都是同樣說法。
“為了給王矮虎報仇，鄭天壽殺了孫二娘，燕順殺了張青也合情合理！”
“當初在忠義堂，鄭天壽打張青，燕順勒著張青脖子時就動了殺機吧？”
“燕順還以為神不知過不覺呢……”
“落在蔡福哥哥手裡，他必死無疑！”
周圍的好漢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燕順滿頭大汗，卻連喊冤都不敢。
直到蔡福問他：“你還有何話說？”
燕順這才連忙叫道：“小弟隻是去轉了一圈兒，根本沒遇上張青啊！
“小弟真的沒殺張青！”
蔡福嗬嗬一笑：“彆急，現在的證據還不致命。
“我蔡福為人最是公道！
“若是證明不是你，我自然會放了你。
“若是證明是你，誰都保不住你！”
對於蔡福這話，宋江一派自然不信，中立派的也是半信半疑。
誰都知道燕順是宋江的嫡係，蔡福抓住了機會，豈能不把燕順送走？
公道？
這世上若有公道，他們又怎會逼上梁山？
當然，他們相信若是蔡福要殺燕順，誰都保不住燕順！
宋江也保不住！
“及時雨”自己都還天天趴在床上曬屁股呢……
燕順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心裡怕極了。
恰在此時，朱仝帶來了石勇：
“大伯，小侄問過了住在燕順隔壁的隔壁的石勇。
“他說那幾日都聽得燕順夜裡磨刀不止！
“隔著鄭天壽家，石勇都聽得清清楚楚！”
燕順臉都綠了：“你——”
魯智深：“哼！”
燕順：⊙x⊙
石勇作證：“小弟確實聽到了，而且不止一夜！”
好漢們再次議論紛紛起來：
“我說什麼來著？我說什麼來著？”
“八成就是燕順殺了張青，他死了兩個兄弟，早就看張青不順眼了！”
“不想殺人，他磨什麼刀哇？”
“鄭天壽殺了孫二娘，燕順又殺了張青，是真不把規矩放在眼裡呀！”
燕順的淚水在眼眶裡瘋狂打轉。
越來越多的證據對他不利，連他自己都快相信是他殺的張青了。
問題是他隻是想殺張青，沒有真殺呀！
“哥哥，我也可以作證！”
這時“錦豹子”楊林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其實不想這麼快背刺宋江。
可是他確實掌握了燕順想殺張青的證據，猶豫再三他還是站出來了。
畢竟他現在已經是蔡福的人了。
楊林站出來說：“之前小弟和燕順一起吃酒，燕順說非殺了張青不可！
“而且不止一次這麼說！”
燕順都快瘋了：“我——”
盧俊義：“哼！”
燕順： x
“楊林可真敢說啊！”
“其實我也聽燕順說過……”
“沒錯！上一次我們一起吃酒，燕順吃醉了，說他跟張青不共戴天！”
“不是他殺的還能是誰？”
圍觀的好漢之中有人竊竊私語，但是聲音不大不小，連燕順都聽到了。
燕順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原本以為都是兄弟，沒想到個個都捅他兩刀！
這些證詞已經足夠把他釘死了，他都不知道怎麼替自己解釋……
畢竟這些話，他真的說過！
蔡福厲聲喝問：“燕順，你說過麼？”
燕順麵如土色：“說過……
“可是我說的都是醉話，不能當真呀哥哥！”
軍紀官裴宣這時對蔡福提議：
“哥哥，這麼多的證據證詞都指向燕順！
“即便沒有找到張青的屍體和殺人凶器，也可以對燕順用刑了！
“不用刑，他怕是不會說實話！”
蔡福點了點頭：“合該如此。”
完犢子了……
燕順心裡拔涼拔涼的。
彆看他吃銀的時候挺狠的，輪到他自己就狠不起來了。
若是蔡福對他嚴刑拷打，他都不知道他能扛到第幾關……
畢竟，蔡福是真打呀！
連宋江都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把他直接打死在忠義堂也不無可能！
要不然就認了吧……
燕順心裡充滿絕望，左右都是死，還能少受些苦！
“師父，我找到了證據……”
就在這時，石秀趕到了。
他的聲音有些飄忽，完全不像平時的他。
蔡福眉頭一皺：
“什麼證據？
“秀兒你不必多想，咱們做事向來都是光明磊落，問心無愧！
“不管什麼證據，你直說便是！”
石秀這才堅定下來：“師父，弟子找到了送張青離開梁山泊的水軍！
“當時張青從西山酒店出來坐船到了湖心，又命那水軍把船搖到岸邊。
“然後張青給了那水軍一貫錢，讓那水軍不準說把他送走之事。
“那水軍是阮小七的手下，阮小七查問到了，就把那水軍帶了過來。”
阮小七薅著一個水軍擠進來了，那個水軍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的說：
“二月十二日，張青頭領坐船到湖心，忽然讓小人把他送到彆處岸邊……
“小人問他何事，他說寨主派他出去做事，還給小人一貫錢不準小人說出去……”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無數雙眼齊刷刷的盯著蔡福！
之前所有證據都把矛頭指向了燕順，所以所有人都認為燕順死定了。
隻不過宋江一派和中立派都有懷疑，蔡福是不是借機鏟除異己。
但是對燕順有利的證據來了，一下子讓宋江一派和中立派都懵了：
難道……蔡福真要公平斷案？
蔡福看向阮小七：“七郎，他的證詞可靠麼？”
阮小七也是一條眼睛裡揉不進沙子的好漢，斬釘截鐵的說：
“絕對可靠！他不敢騙我！”
“好！”
蔡福對燕順擺了擺手：“你的嫌疑被排除了！
“辛苦你了，你退下吧！”
“啊？”
燕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臉懵逼的指著自己的鼻子：
“我……沒事了？”
“沒事了。”
蔡福點了點頭：“有證據證明不是你，你可以走了。”
燕順呆滯了兩秒，一直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嗷——”
燕順嚎啕大哭起來！
他剛才真的以為死定了，沒想到居然會絕處逢生！
這種鬼門關前打出溜兒的感覺，太刺激了！
與此同時在場所有人腦海中都冒出了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蔡！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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