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那幾駕殿帥府的馬車離開,張府尹提起袍角,慌慌張張轉身就跑!
“恩相!”
跟在張府尹身後的兩個親隨驚問:
“這是怎麼了恩相?”
“出大事兒了!”
張府尹一邊提著袍角往衙門裡跑一邊慌慌張張的吩咐:
“董超,你快去通知禦營司,就說是我說的,高太尉被反賊挾持了,請他們快出兵救人!
“薛霸,你去調集咱們開封府的公人,繞路趕去殿帥府!”
董超和薛霸押送柴進來到開封府,恰好趕上張府尹新官上任需要人手。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上一任滕府尹的人手都被張府尹逐步清理了。
董超薛霸反倒是因為不被滕府尹所喜,因禍得福,被張府尹重點栽培。
董超薛霸應了下來,薛霸心眼兒多些,又道:
“恩相,莫怪小人多嘴!
“小人看高太尉神色如常,不像被挾持的,該不會有什麼誤會吧?”
“你懂個屁!”
張府尹沒好氣的瞪了薛霸一眼:
“適才高太尉臨走說的話你沒聽到麼?”
薛霸和董超對視一眼:“恩相,小人愚鈍,高太尉的話有什麼不對麼?”
“適才高太尉說——
“本來該多謝你的。
“官府門口多有不便。
“備好的車馬又在等。
“幫我的我都記在心裡。
“嫁女之吉日務必通知本官。
“舊日同窗之誼。
“我早已備好了厚禮。”
張府尹白了他們一眼:
“你們把每一句的第一個字連起來讀讀看!”
薛霸連忙讀了一下:“本……官……備……幫……嫁……舊……我……”
董超恍然大悟:“本官被綁架,救我!
“恩相英明!”
“還得是恩相呀!”
薛霸豎起兩根大拇指:
“我們就聽不出這種暗示!”
“暗示還多著呢!”
張府尹撇了撇嘴:
他高俅一個潑皮破落戶,隻不過因為踢得一腳好毬,僥幸得了官家寵信!
我可是進士出身,誰跟他有舊日同窗之誼?
再說了,我女兒才三歲!
現在就問我嫁女之事,我看他是真刑!
還有,高俅說完之後擺了擺手,那是在暗示我不要當場救他!
擺手之後轉過頭去,意思是回頭再說!
很顯然當時扶他上馬車那個高大魁梧的虞侯就是挾持他的反賊!
官場不食腦,一輩子都是公人!
張府尹沒再跟董超薛霸廢話,隻是兩眼一瞪:
“還不快去?”
“是是是……”
董超薛霸心服口服,各自忙碌起來。
……
“快!快!快!”
禦前飛龍大將酆美不斷催促著手下禁軍。
因為事出突然,他和禦前飛虎大將畢勝兩個隻能就近從虎翼軍調撥了兩營人馬趕來抓反賊。
畢勝皺著眉頭問酆美:“兄長,開封府的張邦昌,說的話靠得住嗎?
“彆讓咱們這麼多人白跑一趟!”
“靠不靠得住是他的事兒!
“靠不住咱們無非白跑一趟,倒黴的是他!”
酆美白了畢勝一眼:“可若是高太尉真被反賊挾持了,咱們知情不到……
“倒黴的可就是咱們了!
“快看!”
酆美一直盯著殿帥府的方向,三駕馬車一轉出來就被他發現了:
“攔住那三駕馬車!”
畢勝大喜,拍馬挺槍搶著衝上前去:
“兄弟們,跟我衝!”
他一馬當先,在他之後是數以百計的禁軍,宛如潮水卷向了三駕馬車!
“官軍來了!”
第一駕馬車上的林衝大吃一驚,慌忙勒住馬韁問第二駕馬車上的蔡福:
“寨主,怎麼辦?”
“回去!”
蔡福當機立斷:“去殿帥府!”
林衝下意識聽話的操控馬車調頭,把馬車調頭之後林衝才反應過來:
蔡刀王這是又要挾持太尉了?
也對,從這裡衝到城門太遠了也太難了,還是回殿帥府挾持太尉方便!
但是很快被禁軍追上的林衝發現不對了,自己豈不是要為他們斷後了?
走的時候自己是第一駕馬車,調頭之後,自己就成了最後一駕馬車!
全都衝著自己來了啊!
第一駕馬車上除了趕車的林衝以外,還有武鬆和柴進。
但是武鬆和柴進都是剛從死牢裡救出來的,遍體鱗傷不說,餓得都上不去車了!
柴進此時蜷縮在車廂角落瑟瑟發抖,根本指望不上,能指望的隻有武鬆……
可是看看武鬆渾身是血的樣子,林衝不知他還剩幾成功夫。
有那麼一刻,林衝都絕望了:
己方就這麼幾個彪子,怎麼可能殺出東京?
如果現在自己說是去梁山泊臥底的,官軍會相信嗎?
“呱噠噠!呱噠噠!”
馬蹄聲已經到了他身邊,禦前飛虎大將畢勝大喝一聲,一槍刺向林衝!
不好!
走神兒了的林衝本能地閃身避開,忽聽“當”的一聲金鐵交鳴!
林衝回頭一看,原來是武鬆從車廂裡鑽出來,用一杆樸刀擋住了畢勝的槍鋒。
若是全盛之時,區區一個畢勝哪裡是武鬆的對手?
但是一來武鬆在死牢裡吃了不知幾百大棒,二來武鬆幾日水米沒打牙……
好不容易抓了一隻耗子,武鬆自己都舍不得吃,給柴進留著。
結果柴進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把武鬆省下來的死耗子打飛了……
三來武鬆一口酒都沒吃上,正所謂酒是糧食精,不吃酒他哪還有力氣?
畢勝這一槍,跟武鬆的樸刀相撞,讓畢勝有了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之感。
“好漢子!”
畢勝頓時來勁兒了:
“來!來!來!我與你大戰三百回合!”
“唰唰唰!”
畢勝人借馬力,把手中長槍如暴風驟雨般連番刺向武鬆!
武鬆拚儘全力左遮右擋,護住林衝,林衝趕著馬車忽然感覺臉上一燙!
溫熱的液體噴了他一臉!
林衝一激靈,下意識抹了一把臉,定睛一看:
手心裡赫然是鮮紅的血!
林衝慌忙看向武鬆,這才發現原來是武鬆身上傷口迸裂,一動就噴血!
原本就渾身血跡斑斑的武鬆,傷口崩裂之後仿佛成了一個血人!
即便如此,武鬆還在奮力保護他!
被武鬆的熱血一燙,林衝如同傳染了一樣,心裡燃燒起了一團火焰!
渾身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我來!”
林衝猛然爆發出一聲斷喝,手中馬鞭“啪”的一下抽在了畢勝的臉上!
“嗷——”
正在跟武鬆廝殺的畢勝來不及閃躲,被抽了個正著,疼得他慘叫一聲:
“我的臉——”
“呼——”
一個人影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