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
“給我破!”
話音落下,我的也轟然拍了出去。
誰知啪的一下,我的手卻砸到了一個很沉重的東西上。
因夜色太深,那黑影撲來的太快,我一時間也沒看清楚是什麼,整個人就被那沉重之物給壓倒了。
一股腐爛的腥臭味瞬間撲麵而來,毛茸茸的,濕噠噠的,惡心得我汗毛豎起,趕緊慌亂的將其推開,繼而順著淡淡的月光一看。
靠!方才襲來的並非陳老爺子,而是一隻死了不知多久的白皮豬,身上膿瘡遍布,蒼蠅圍飛,皮膚乾癟,一看就知道血被吸乾了。
我倉皇起身,正打算警惕的看看是誰把死豬扔來的。
誰知下一秒,一陣呼哧呼哧的低吼猛然從耳後傳來,緊隨其後的還有一股滲人的陰冷之氣,幾乎在一瞬間,就撲到了我背上。
整個過程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導致我壓根連回頭抵擋的機會都沒有,人就被撞飛四五米遠。
這也幸虧我反應夠快,在跌落到地上之際,我兩手一撐,順勢往前一翻,滾了三個跟頭,卸掉大部分的撞擊力,而後我快速回頭,劍訣在掌心快速畫符,雖畫的潦草,卻不失其效果,唰的一下就騰空擊了出去。
轟!
眨眼間,雷光閃爍,霹靂轟鳴,一下子炸在了那道黑影身上,嗤嗤冒出一陣濃煙,因刺痛而發出的嘶吼聲飛揚百米,甚是淒慘。
我總算看清楚襲擊我的是什麼東西了!
隻見它身高七尺,血肉袒露,滿身暗紅……
赫然是被邪魂控製著的陳老爺子。
這會兒的老爺子看上去十分惡心——
身體搖搖晃晃的,半掛在上麵的肉簾在顫動的肌肉組織間來回晃蕩。
其肋骨根根暴突,上麵黏著零碎的人皮殘片,像浸透血水的破抹布般掛在扭曲的骨架上。
他潰爛的腳掌拖著長長的血痕,趾骨直接戳破爛肉,在草地上犁出交錯的溝壑。
他喉間發出渾濁的呼哧聲,掛著肉絲的氣管不斷開合,噴湧出惡臭難擋的血腥氣。
兩腳高高踮起,動作起來很不自然,就像是提線木偶,受人把控。
我默念開眼咒,橫指在眉眼間一抹,緊接著凝目朝陳老爺子的身後望去。
果真就看到一個猙獰麵孔的邪魂正將前腳掌墊在血屍的腳跟下麵,身體與之緊貼,兩臂提著陳老爺子的雙手。
它似乎察覺到我已能看見它,咧嘴冷笑道:“桀桀,臭道士,你就這麼喜歡多管閒事?”
我冷哼道:“控屍殺人,傷天害理,我鏟除你們是替天行道,怎算得上是多管閒事?!”
說話間,五雷符轟鳴,我抬掌便是隔空一拍,決心與邪魂速戰速決。
刹那工夫,隻見五雷符化作的青光竄射而出,直攻血屍的脖頸。
然而邪魂也不是吃素的,猛地掐住陳老爺子的喉嚨。
嗤的一下,腐爛的血屍突然張開血盆大口,腥臭的邪氣如墨色的毒龍一般噴湧而出。
符咒炸出的電光竟被邪氣瞬間吞噬,兩相抵消。
“桀桀,你就這點本事?”
邪魂不屑一笑,操控血屍詭異的弓起脊背。
繼而陳老爺子的膝蓋以反關節角度驟然彎曲,十指指甲暴漲三寸,泛著青黑的指尖滴著黏液。
不等我反應,血屍便已如離弦之箭撲來,鋒利的手爪無異於鋼刀,滲著恐怖的寒氣。
我哪敢與它硬碰硬?
它是死屍,我是活人。
像這種不要命的打法,怎麼都是我虧!
於是我側身滾向一邊。
說來驚險的是,我才剛躲開,
原先位置處,陳老爺子的手爪便猛地揮掃而去。
蠻橫的屍氣夾雜著殺意,摧枯拉朽的將那一片地皮掀翻。
不敢想象,這要是打到我的身上,我怕是不死也得掉一大塊肉。
“看來我沒高估它們,確實挺他媽難纏的!”
我深吸口氣,連忙摸出法包裡的朱砂墨鬥,唰的一下甩出浸著符咒的墨線,精準的纏住血屍腳踝,將其用力一扯,企圖將其扳倒,然後用五雷符照其麵門打下去。
墨線纏住陳老爺子腳踝的瞬間,血屍嗤嗤冒煙,迅速消溶,整個身體往我這邊傾斜過來。
我眼看奏效,連忙攥緊,再次用力。
可惜這一回,不論我怎麼使勁,血屍都紋絲不動了。
“沒用的!血屍是邪氣、血氣所化,你就算將它的腦袋摘下來,它也能立馬重生一個出來!”
邪魂桀桀怪笑,控製著陳老爺子的手爪猛地掏向心窩,竟硬生生將胸腔挖開。
裡麵突然裂開蛛網狀的血縫,濃稠的黑色霧氣從傷口處噴湧而出。
墨線瞬間被腐蝕成焦黑碎末,其餘的邪血霧氣鋪天蓋地的朝我射來。
我看出這血氣帶著強烈的腐蝕性,隻能邁開腳步,狼狽逃竄。
“想跑?你跑得掉嗎?!”
血屍凝嘴一笑,趁機揮出利爪,想斷掉我的去路。
我見躲無可躲,當下一咬牙,將再次拍出,符籙化作雷光,轟然與它的利爪激烈的碰撞在一起。
強大的撞擊力使得我連連退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差點摔成兩半,疼的我齜牙咧嘴,難以忍受。
不過這會兒我可不敢鬆氣,隻見邪魂控製著血屍再次殺來,抖手一揮,濃鬱的邪氣幾乎化作實質,朝我撲麵而來。
我蹙著眉,心知總是命中陳老爺子毫無作用,說白了,它自己都不受自己的控製,背後全然是邪魂在操控。
換言之,除非我想到辦法傷到邪魂,否則這麼打下去是毫無意義的!
情急之下,我一狠心,猛地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霧。
控製著陳老爺子的邪魂哪敢與這口精血硬碰硬?連忙抬起胳膊,擋在麵前。
也就是趁著這個間隙,我雙手掐訣,口中快速念咒:
“天靈靈,地靈靈,定身仙尊速顯靈!鎖魂神將鎮八方,困魄靈官降中庭,鐵索纏魂頭難動,銅枷鎖魄腰不寧,金鐐銬足腿如釘,前封玄關閉諸竅,後鎮命門斷邪行,左拘魂飛不得逸,右束魄散無處停……”
“敕!!!”
話落瞬間,血屍連帶著邪魂都被我的定身咒束縛住不動。
儘管邪魂已然調動起渾身的邪氣想要衝擊這股力量,但我心裡很清楚,縱使它再強,沒個四五秒也斷然不可能相安無事。
於是,我趕緊繞到陳老爺子身後,瞅著那邪魂一發狠狠拍去!
“混蛋!”
邪魂眼看挪不動血屍,怒罵一聲,無奈從其背後跳開。
殊不知……
這正中我下懷!
我收回虛拍出去的,轉而化成劍指,抹了下舌尖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陳老爺子的身後畫上一道太上鎮邪符。
此符貫太上老君之力,鎮壓邪祟,鬼魅不敢侵犯,畫上去後,可有效避免邪魂再次附身。
緊接著,我扭頭看向邪魂,卻見這家夥早已化作一團陰氣,慌忙逃竄,目標直指工地人多的那邊。
“糟糕!它是想找其他人附身?!”
我暗道不妙,也顧不得陳老爺子的屍體,但……
為以防萬一,我還是從法包中接連掏出三張鎮邪符咒,分彆貼在他的腳底板、背部和後腦勺。
畢竟邪魂共有兩個,跑了這一個,另一個還不知其蹤呢!誰知道會不會趁著我去追蹤剛才那個邪魂的時候,又趁虛而入?
做完這一切,我馬不停蹄的往工地那兒跑。
此刻工地上人很多,鬨出那麼多人命,不論工人,組長還是警方,都在那配合調查呢。
邪魂現在衝了過去,要是附身到任何一人身上,恐怕都會讓事態加劇,嚴重點或許還能再搞出幾條人命!
兩分半後,我趕到現場,臉色很難看的四處張望。
隻見大廈底下,屍體已被法醫拉起了警戒線,不讓無關人等靠近。
警方在線外張羅著工地負責人做筆錄,查問淵源,其中就包括了陳東強。
其他的則大多都是吃瓜群眾,站在那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更有甚者,還提著一壺酒,嗑著瓜子說笑。
我掃視了一眼,卻遲遲沒看見邪魂的蹤跡,但我十分肯定,那邪魂一定就在這附近!
畢竟它費了這麼大的功夫殺了人,就是為了吸引我們過來,現在人來了,它怎可能就此放棄?
何況陳老爺子的血屍還被我用符咒控製了起來,它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小徐!”
這時,陳東強注意到我,衝我招招手。
我陰沉著臉走了過去。
陳東強低聲問道:“怎麼樣?找到那邪魂了嗎?”
我點點頭,言簡意賅的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最後我告訴他,陳老爺子的屍體就在河堤對麵,但邪魂卻跑到這來了。
“這……那這怎麼辦?我要不要叫人去把我爹帶回來?”陳東強緊張道。
我擺擺手,“陳老爺子那邊不必擔心,邪魂上不了他的身了,但……我現在就擔心邪魂逃到了這裡,會附身到彆人身上!”
“那現在?”
“唉,我現在也頭疼的很啊。”
我苦苦一笑,心想這麼多人堵在這,我能怎麼辦?
總不能告訴他們有邪魂,趕緊跑吧?
就這種情況……
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跑,邪魂隨機附身,照樣殺人。
不跑,人群紮堆,一旦有被附身的,無差彆傷害起來,也是很難在第一時間控製情況惡變的。
“誰準許你們交頭竊耳的!?”
正當我和陳東強交流之際,忽然,一個女人的聲音猛地傳來。
我倆同時扭頭望去。
隻見一個女警官板著臉走來。
她踩著膝黑的皮靴,藏青色警服裹著飽滿的身姿,肩章上有三顆銀星。
柳葉眉下是一雙深潭般的杏眼,眼尾微挑,帶著天然的淩厲。
挺直的鼻梁與冷白皮膚襯得整個人宛如冰雕玉琢。
唇色是淡淡的豆沙紅,卻抿成鋒利的直線,緊繃的下頜線透出不容置疑的威嚴。
“嗬嗬,崔警官。” 陳東強訕笑著抬手打招呼,聲音不自覺帶上幾分討好。
崔警官冷眉斜睨,卻並未搭理他,而是踱步到我麵前,凜冽的目光掃過我衣角沾著的血跡,一雙柳眉頓時皺的更緊了。
她上下審視著我,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審視一個犯人,“你是什麼人?你和陳總剛剛在說什麼??”
我正欲開口。
陳東強連忙打了個哈哈,出來解釋道:“崔警官,這,這是我一個小老弟,懂點風水之術,我特意請他給工地看看風水的,不是外人!”
“我問你了嗎?”崔警官柳眉一挑,繼續瞪著我說:“剛才陳老板來的時候,我沒看到你,但……你的衣角上卻沾滿了很多血跡,我想我有權利懷疑你和這幾起凶殺案有關聯!”
我直視著她的目光,不卑不亢的說道:“正如陳總所說,我是他請來看風水的,至於這血跡……”我瞥了眼衣角,“是我方才追擊凶手時留下的,它現在已經跑到了這裡來。”
“哼,你是說你剛剛遇到了這幾起凶殺案的凶手,並與之發生了肢體上的毆鬥?”崔警官聞言,不屑的冷哼道:“怎麼?凶手是跟你有深仇大恨?我們在這調查了這麼久都沒凶手的音訊,你一來就讓你碰上了?”
“我……”
“小豪,小強!”
我剛想開口繼續解釋。
豈料下一刻,崔警官忽然大聲嗬斥一聲。
話落,另兩名年輕警官被叫到了跟前。
崔警官指著我,不由分說道:“把這人給我帶回局裡,嚴加審問!!我懷疑他和這起凶殺案有極大的關聯!另外,查一下他衣服上這血跡的dna,與幾個死者比對一下!”
“是!”
小豪、小強立即上前逮捕我。
“不是,崔警官你,你給個麵子!”眼看情況不對,陳東強連忙擋在我的麵前,臉色鐵青的說道:“他真是我請來的風水師傅,案發前他一直和我在一起呢,這事兒跟他沒關係!”
“嗬,有沒有關係是你說了算的嗎?”崔警官瞥了我一眼,說:“有沒有關係那要經過我們的調查才知道!他要是心裡沒鬼,難道還怕我們審問不成?”
這話看似是在跟陳東強說,實則在暗戳戳的點我呢。
但……
眼下情況緊急,我要是跟他們回局裡,一旦這裡發生什麼意外,怕是後悔莫及!
想到這,我看向陳東強,“陳叔,我現在不能走!我一走,這裡保準會出事的!”
沒說的是,不光閒雜人等會出事,就是你陳東強也得出事啊,那邪魂本就是衝著你來的!
“這……”陳東強神色難看,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無奈之下,隻能緊盯著崔警官勸道:“崔警官你通融一下吧,我這小老弟是有本事的,要是他走了,這裡怕是真會出問題!”
“哦?是嗎?”崔警官依舊一副不屑的表情,她玩味的看向我,“我倒是也很想知道,你要是不在這了,究竟會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