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東臨雷厲風行,很快就把戶口給上完了。
滿滿大名叫霍硯蹊,寓意心如明硯,蹊徑尋真。
理性靦腆的夏夏叫霍硯秋,這是文老專門取的,瑞利散射現象在秋天最顯著,也寓意著秋實之穩。
平靜是最深的共振,隻有夏夏這樣沉默的觀測者才聽得見宇宙心跳。
團子們對自己的名字相當滿意。
今天學校正式報名,也是宣傳部招人的日子。
薑寧寧特意穿了件波點的確良白襯衫,搭配藍色半身長裙,既穩重又不失優雅。
再穿一雙帶根的小皮鞋,露出細細一截腳踝,白得晃眼。
“好看嗎?”換好衣服,她特意在家人跟前轉了一圈。
兩團子超級給力,小手掌都拍紅了。
“媽媽皮膚特彆白,穿什麼都好看,穿這身顯得很乾練。”
“媽媽每天都比昨天更漂亮一點點。”
孩子們一聲聲誇讚毫不吝嗇,襯得旁邊的霍東臨像根木頭。
薑寧寧不指望這個正經到連索吻都要提前打報告的男人,具體能誇出什麼好話來。
涼涼睨了他一眼,轉身欲走。
手腕卻從身後被人拽住,隻聽到略顯低沉的嗓音說道:“特彆好看,就是……”
薑寧寧回頭。
杏眸亮晶晶的充滿期待。
鬼使神差地,霍東臨把“腰太細了”四個字給咽回去。
薄唇緊抿成一條線,一本正經地提議:“不如穿那條寬鬆的工裝褲,搭配運動鞋就很好。今天你肯定很累,帶跟的鞋子不好走。”
媳婦這模樣走出去太招人了,他有點不放心。
還是得穿醜點。
薑寧寧仔細想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回臥室換了工裝褲。
時下流行的工裝褲其實跟後世背帶褲差不多,胸前有個大口袋可以裝很多東西。同時也遮擋住前凸後翹的好身材,多了兩分俏皮感。
等換好衣服,差不多時間該出門了。
今天由霍東臨帶著孩子們去報名,薑寧寧則騎上自行車,來到大禮堂。
八點考試,外麵已經擠滿了人。
除了考生,還有家屬,以及看熱鬨的人群。
薑寧寧還看到了隔壁的林軍嫂,出於避嫌,她沒敢打招呼。
等她進入大禮堂,廣播正好響起,提示考生依次進入考場內入座。
後勤保障部的蔡主任才提著黃色檔案袋進來,裡麵裝著的就是本輪招聘的考題。
至於題目是什麼,薑寧寧也不知道。她負責走走過場,等待三天後的麵試。
就在她忙裡偷閒時,大門外那邊卻有人來找她:“小薑乾事,江城派出所的人打電話通知,你婆婆和奶奶打起來了……”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抬起眼睛望過來。
薑寧寧頓時露出忐忑驚訝的表情來:“我婆婆不是在醫院治腦子嗎,偷偷跑出來了?”
她大概猜得到田翠芬來這裡做什麼,覺得大兒子死了,大兒媳貪墨了撫恤金,特意上軍區來鬨。
隻是她奶奶又是哪一號人物?
薑寧寧在記憶裡翻找半天,也沒有想起來。因為自打原主記事起,薑明就跟老薑家斷絕關係了。
夫妻倆犧牲那會兒好像老家人來鬨過,最後被廠長聯合鄰居給攆走了。
好端端的突然冒出來,總不能是因為這位奶奶突然想她了吧?
甭管怎麼說,兩人已經抵達江城,她必須得去見一見,好歹把人領出來。
薑寧寧並不著急,請完假後慢悠悠往家裡趕。
等騎車回到家,霍東臨正要帶著一雙兒女去找她,從父子三人凝重的表情來看,顯然也得知這個噩耗。
“寧寧你放心,無論我媽過來有什麼目的,都不會讓她如願的。”霍東臨生怕妻子生氣,先表明自己的態度。
薑寧寧點頭:“我信你。”
她現在對男人也挺了解,說得出做得到,處理家事上絲毫不拖泥帶水。
“你打算怎麼做?”她問。
霍東臨聲音冷酷:“我媽從醫院逃出來,還打了人,瘋病更嚴重了,送她回去好好養病。”
江城派出所有他朋友,對方告訴他,田翠芬是來領撫恤金的。
雖然知道親媽不待見自己,但還是徹底傷透了他的心。
既然如此,也沒必要再認她這個親媽,趁此機會一刀兩斷。
男人的態度讓母子三人很滿意。
先前爸爸就跟兩團子保證過,絕對不會再讓惡奶奶傷害他們。現在爸爸居然說不讓惡奶奶住進來,他們更高興了。
“那我奶奶呢?”薑寧寧又問。
霍東臨沉默片刻,先拉著她的手坐下來,試探詢問:“寧寧,你跟你奶奶感情好嗎?”
一聽這位奶奶也是來者不善。
薑寧寧實話實說:“沒印象。”
父子三人皆鬆了口氣。
滿滿握緊小拳頭,忿忿不平地說:“媽媽,曾奶奶受到壞人蠱惑,特意過來揭發你高中文憑造假。打算借此害你丟掉宣傳部的工作,讓薑誌剛叔叔頂上去。”
這位素未謀麵的曾奶奶,在團子們心中評分降到負數。
“彆擔心,審訊的人是我朋友,你文憑的事情不會傳出半點消息。”霍東臨溫聲寬慰道。
三雙眼睛緊張擔憂地盯著自己,薑寧寧忍不住勾起嘴角,“你們是不是忘了,我這份工作怎麼得來的?”
所謂關心則亂,連情商最高的滿滿都歪起小腦袋,大眼睛撲閃撲閃,寫滿迷茫。
薑寧寧揉揉他的腦袋瓜,溫軟的嗓音充滿自信:“學曆根本不重要,本來就是走後門得來的。”
“這段時間我早就證明了自己的實力,除非我自己辭職,沒人能撼動我的位置。”
她隻是不愛上班,又不是真廢柴。
安撫好兩個孩子,薑寧寧給了霍東臨一個眼神。
夫妻倆先後進了臥室。
“你說會是誰在幕後查我?”
薑寧寧眉頭擰起,“大動乾戈把老家的人請來,就為指證學曆,恐怕沒那麼簡單。”
她敏銳地嗅到一股陰謀的味道。
可她一個三代清白的烈士遺骨,有什麼值得查的呢?
柳眉剛打成結,就被一隻大掌撫平。
“我在江城的朋友說,誆你奶奶來的人叫丁仁民,事發時他就逃跑了,目前警方已經在全力搜捕他。”
“這人我也沒聽過。”薑寧寧搖搖頭。
本來霍東臨不願意讓她擔憂,事到如今不得不把自己查到的零星線索說出來:“寧寧,你爸的死似乎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