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時序那個冷淡態度,清潯終究沒再多說什麼,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她就起了床。
廚房燈光溫柔,清潯裹著睡衣,打著哈欠煮粥,熬了一鍋鯽魚小米粥。
搭配燉得酥軟的牛奶南瓜盅,還有低糖雜糧包、溫熱的豆漿。
再切幾片新鮮牛油果,拌上蛋白沙拉,打包帶走。
食物營養均衡,顏色搭配賞心悅目。
她悄悄送到醫院的時候,池珣還在睡著,臉色卻明顯比昨晚好了很多,氣色恢複不少。
她沒打擾,輕手輕腳地放下飯,轉身離開。
清潯趕到公司,還沒來得及坐熱椅子,就被上司喊了過去。
“今晚有個飯局,雲棲榭影,幾個合作方在場,你代表我們部門過去露個臉。”
清潯點了點頭,剛要起身離開,就聽上司又慢悠悠地來了句。
“這頓飯,怎麼喝、怎麼說,你隨意。我準你今晚在酒桌上為所欲為,出了事我替你兜著。”
清潯一頓,唇角揚起一抹笑。
“收到,領導。”
這已經是她不知道第幾次踏進雲棲榭影了。
推門進包間,熱氣裹著酒氣撲麵而來,煙霧繚繞,觥籌交錯,桌上一圈西裝男正你一嘴我一嘴地高談闊論。
幾位領導正圍著幾個年輕人,滿臉自以為是地說教。
“你們啊,彆隻顧埋頭乾活,要學會揣摩心思,不然在職場混不久。”
“年輕人要識趣,彆動不動就跟客戶置氣,你以為你是誰啊?”
“做人最重要的,是會來事兒。彆傻乎乎的把自己當回事。”
幾個年輕男員工戰戰兢兢,低頭點頭應聲,像在聽天神訓話。
清潯一進門,他們說話的聲音頓時一頓,齊刷刷看向她。
眼神不懷好意,像是打量商品。
“喲,這不是清特助嘛。”
坐主位的胖男人率先開口,年紀三十出頭,腆著肚子,滿臉橫肉,笑容浮誇。
“早聽說你長得漂亮,腦子也靈光,今天總算見著真人了。”
清潯沒說話,掃了一眼,徑直找了個最邊上的位置坐下。
這舉動讓幾人臉色微沉,但很快又換上笑臉。
“清特助怎麼穿長褲來的?女孩子嘛,穿裙子來應酬才合適。”
“對對,裙子一來顯氣質,二來方便交流。”
“嘖,年輕人現在怎麼都不懂事了。”
說話間幾個男人相視一笑,笑得意味不明。
清潯靠在椅背上,修長的腿輕輕交疊,紅唇一勾,冷冷地笑出聲。
“不穿裙子也能交流,難不成你們聊項目得靠看腿?”
幾人噎住,又強行哈哈兩聲掩飾尷尬。
正尷尬間,大肚男笑著夾了一塊紅燒魚往她碗裡送。
“來,嘗嘗這個魚,這可是今晚最好的菜。”
清潯淡淡看了一眼,懶得動筷子,伸手輕輕一撥轉盤,那盤魚轉了一圈,穩穩落在了最遠的那一頭。
“老板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牙口不好,不太吃帶刺的。”
空氣瞬間一滯。
那老板皮笑肉不笑,聲音陰陽怪氣。
“魚是好魚,就是刺太多了。”
清潯笑了,手指輕輕點著茶杯,眼神卻透出幾分淩厲。
“老板這張嘴,是好嘴,就像敦煌壁畫一樣,貴重又氣派,可惜也是和敦煌一樣,壁畫太多了。”
話音剛落,桌邊幾個年輕員工頓時“噗”的一聲笑出聲來。
笑得控製不住,結果又趕緊低頭裝作喝酒,憋紅了耳根。
紅燒魚還沒咽下去,幾位領導的臉已經變了色。
那位剛剛獻殷勤夾魚的老板臉色頓時拉下來,放下筷子,冷笑一聲,語氣陰沉。
“年輕人,說話挺有意思啊。”
清潯也跟著輕輕點頭,語氣恭敬得近乎禮貌,卻冷得像刀子。
“謝謝誇獎,我就怕有些人聽不懂,還以為自己有意思。”
這句話像是一顆釘子,紮在飯桌的氣氛裡,釘得死死的。
老板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嘴角抽了抽,愣是說不出話來,半張著嘴像被噎住了一樣。
場麵一度沉默到極點。
這時,一名戴著金絲邊眼鏡的副總冷不丁地端起酒杯,裝模作樣地一笑,像是要替大肚油膩男說話一樣,
語氣虛偽而陰陽怪氣地開口。
“清特助,吃慢點,這桌子又沒人和你搶。”
清潯輕輕放下筷子,動作優雅,抬起眼睛緩緩看向他說話的人,唇邊笑意不減。
“哎呀,我光顧著吃飯了,忘了把你栓門口了。”
“你在這亂叫,誰還真把你當人看了。”
語氣不高,卻像一桶冰水兜頭潑下。
一瞬間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整個房間連呼吸聲都沒了。
幾位年輕員工下意識屏住了呼吸,臉色變得極為精彩。
剛剛陰陽怪氣的副總麵色“騰”地變得鐵青,像被人當眾抽了一個大耳光。
油膩大肚老板臉色難看到極致,額角的青筋微微跳動,筷子狠狠戳進盤子裡,連個笑都笑不出來了。
而其他在座的幾個部門領導也都麵色各異,沉著臉。
清潯卻神色如常,慢條斯理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仿佛方才那句話隻是日常寒暄。
這時,一直坐在主位上的帶隊上司終於看不下去了,臉已經黑得像鍋底,乾咳了一聲,連忙伸手斟酒試圖圓場。
“哎呀好了好了,大家今天出來就是圖個高興,彆整這些火藥味……”
他強撐著笑意,語氣發虛。
“清特助年輕氣盛,說話直接,大家彆往心裡去。”
就在氣氛稍微有些緩和的時候,偏偏,就在這時。
他一邊給客戶倒酒,一邊還不死心地想把話頭轉到清潯身上。
“不過說起來,清特助這回講的話也確實不太地道……該敬敬酒賠個不是。”
清潯語氣淡淡。
“我態度一直都很端正,有問題當麵說就行,用不著酒賠。”
上司笑容瞬間掛不住,臉色暗了幾分,卻還是勉強笑道。
“那不行,你是我們部門出來的人,我帶你來的,我親自陪你喝,你不喝一口說得過去嗎?”
清潯不卑不亢:“不好意思,我不喝酒,隻喝飲料。”
話音一落,桌上瞬間冷了一拍。
上司臉色徹底黑了,語氣也沉了下去:“我親自敬你,你連抿一口都不肯?你這態度是在乾什麼?”
清潯微微一笑,語氣依舊從容:“我說了,我不喝。”
“裝什麼裝啊!”另一位領導拍著桌子怒聲道,“讓你喝你就喝,敬酒不吃吃罰酒,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喝口酒能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