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並沒有什麼自由。
郭藥師在金人的看管下什麼也沒做,將信件轉遞給完顏阿骨打,自己則是停駐在原地待命。
多做多錯,他隻想劃水摸魚。
至於心裡那些想法,不重要,他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沒有後悔的餘地。
完顏宗望寫完了給父皇的贖身信,以為最多就是把自己帶回東京關起來,然而……
“衝啊!”
“殺啊!”
“啊啊啊啊你們這群殺千刀的上戰場帶老子乾什麼啊啊啊啊啊!”完顏宗望崩潰大叫。
“這不是和二太子學的嗎?”韓世忠衝鋒的同時還不忘笑嘻嘻的回頭看了眼被拉在兩匹馬後麵籠子裡站著的完顏宗望。
誰叫完顏宗望敢拿大宋的百姓做盾?
那現在他們由南向北清剿金軍,就拿他當矛又當盾嘍!
“二太子駕到了啊!速速跪迎!降者不殺!”韓世忠轉頭對著那一股金軍的逃兵又是一聲吆喝,宋軍哄笑聲不絕。
“你們二太子如今是咱們大宋的活盾牌!”
“跪降!跪降!”
“金狗金狗尾巴長,搶了米糧搶姑娘,如今遇上你漢人爺爺,狗籠裡二太子淚兩行!”
這歪調子頓時引爆更大笑聲。完顏宗望氣得渾身發抖,然而下一瞬猛然一顛,又得拚命穩住身體好叫自己能喘上氣,狼狽不堪。
靖康二年三月末了,春日風融融。
笑語歡聲。
長期被金人侵略的憤懣,宋人無不激憤,不吐不快。
而現在,他們做到了。
當然,真拉著完顏宗望出來晃晃的也就是追一追逃兵,潰兵,遇到成建製的金軍,就不會讓他上前了,這可是和金國換歲貢的籌碼,值錢的很,萬一流矢什麼的弄死了就不好了。
一路北上,張叔夜坐鎮東京,而殷靈毓帶隊在外清掃北方的戰亂區域。
其實也不算費力,自從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一死一被擒,消息傳開,官軍威名大振,散落各地不成隊的金人望風而逃。
對於殷靈毓會往上衝的事情,宗澤張所等人勸了幾次,也就不再多嘴了,畢竟他們也不是沒勸過,既然陛下自有分寸,說太多隻會惹人心煩。
這日,嶽飛剛好不容易分到一次炮擊的機會,還沒來得及,就聽到了衝鋒的喊殺聲。
嶽飛:?
抬頭一看,從河穀的另一邊,衝出來一隊義軍。
嶽飛和另一邊的占據另一門大炮的梁紅玉對視一眼,又和正在估算炮口角度的殷靈毓對視一眼,同時深吸口氣,放棄了大炮,去抓兵器。
“弟兄們!衝啊!”
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啊!
平日裡宗老將軍和頂頭上司張所基本就把點火發炮的次數都占上了,還有韓世忠帶著梁紅玉和李清照,嶽飛平常是真撈不著機會啊!
結果!結果!
啊!偏偏還是來殺賊的義軍!他找誰說理去!
嶽飛大怒,拖著槍對著金軍可勁兒撒氣。
義軍首領毫無自覺,砍翻一金軍,還樂嗬嗬跟他打了個照麵!
“嘿!小兄弟!好俊的功夫!”
他那支約莫千人的隊伍如猛虎下山一般,衣衫不整卻氣勢如虹,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門,個個勇猛異常,像一柄尖刀一樣直插入金軍中。
嶽飛眯起眼睛。
這人,他好像在張大人的案頭見過他的海捕文書。
“張榮?梁山泊的張榮張敵萬?”
“爺爺在朝廷裡這麼出名了?”張榮一腳踢開一邊向著他倒過來的金軍:“你個小啼郎!往哪兒砍呢!?看著點行不行!”
一邊粗布麻衣的少年有點哆嗦,緊緊抓著大刀,還想揮砍,嶽飛看不過去,俯身伸手:“上來吧,小兄弟。”
這一仗打的很是痛快,兩支隊伍如洪流般彙合,共同追擊金軍,張榮的義軍配合默契,有人專砍馬腿,有人專攻下盤,與宋軍那相對正規的打法形成了一種奇妙的互補,近千金軍全殲。
等收拾起戰場來,張榮接了扒在嶽飛身後的少年就要走。
“我們原本在梁山泊一帶活動,聽聞二太子被擒,金軍大亂,便想趁機多殺幾個金狗,得知有大隊金軍在此,特地趕來,不用謝了。”
張榮拽拽的轉身。
沒走動。
麻衣少年腳像生根了一樣站在原地,使勁兒拉著張榮,磕磕巴巴的張嘴:“首…首…首領……”
眼瞅他又要哭,張榮腦袋都大了:“又咋了嘛!還沒找你小子算賬嘞!殺個人嚇成這熊樣!”
“二…二太子!您說!您說俺能給俺姐報仇的!”少年哽咽著憋出話來,張榮老臉頓時有點掛不住。
就吹個牛!這小子咋還信了!
他張榮真有上官家麵前要人那麼大的麵子,他還至於當個水賊!
張榮本來連朝廷都不想搭理的,沒膽的狗東西,給金人當狗腿子去了,他還不是看在新官家是個有骨氣的女娃!
他尋思女娃娃能會打什麼仗,但有這份心就比以前的官家強,他能幫就幫點,就帶著弟兄們出山來了。
“報仇當然要報,隻是他的狗命還有用。”一道含笑的清越聲音夾雜著馬蹄聲自張榮背後響起,張榮回過頭去看。
馬背上一黑衣少女提著劍,臉頰邊還有一點濺上去的血跡,眉目如繪,好看又有氣勢。
少年抹著眼淚:“首,首領,那,那俺再等等。”
他首領沒回話。
因為嶽飛已經背過槍一抱拳:“陛下,此處很快就能清理好了。”
“好,有勞鵬舉,放心,你的那次機會給你留著。”殷靈毓承諾道。
張榮愣在原地,嘴巴微微張著,手裡的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盯著馬背上的少女,腦子嗡嗡的。
這就是官家?
他以為新官家就算是個女娃,也該是那種穿著龍袍,高高在上,說話文縐縐的貴人,就算說什麼親征,不得也是八抬大轎啊!?
哪能想到眼前這位剛剛還親自衝陣砍人的就是?
張榮的腦子短暫地空白了一瞬,然後猛地回神,下意識想彎腰行禮,可腰剛彎一半,又覺得不對,他一個梁山泊的水賊頭子,給朝廷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