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還在下，我的心裡好害怕。
白川麻衣此時整個人都被雨水捆住了，那水觸手幾乎已經觸碰到了國民女神隻被上杉宗雪觸碰過的禁區，靈力護盾已經完全破碎，嘴巴也被水罩堵住隻有眼睛能動，為了這個機會，她幾乎拚到力竭。
不得不說，關東神社聯盟首座的實力當真是首屈一指，如果不是她的硬實力，上杉宗雪不可能有和雨女對話的機會。
是的，上杉宗雪稍一判斷，就知道他們不可能是雨女的對手，但是青輝石亮了，就說明死魂契約的法則可用，雖然這次亮起的光芒完全不同，意味著這次接觸的東西可能不是死魂而是彆的，但不妨礙上杉宗雪打算和對方接觸。
唏，可以和解麼？
而且上杉宗雪看得出來，雨女隻是單純地厭惡有人打擾她，她不是討厭他們幾個人，而是平等地厭惡所有人。
“快說，彆問問題，不然我殺了你，和她。”有村花純簡單地說了自己的名字，又強調了一遍，顯然她的耐心已經到極限了。
“我這次是為了黑澤神社的傳承而來，我接到了最後一個巫女黑澤陽子的委托……”
“哦，我知道，凡人種族之間存在著繼承關係，因為你們有壽命的限製。”有村花純全身依然泡在雨幕之中，她奇怪地看了一眼上杉宗雪：“這麼說，那幾個人也一樣？”
“我不知道，我說了我和他們不是一夥的……”上杉宗雪馬上謙卑地請求道：“現在，我們兩個人什麼都不想要了，我隻有一個請求，放我們離開，我們發誓永不再來，並出錢出力為您守護此處安寧！”
“不需要。”有村花純把聲音拖得很長，語言中帶著踩死一頭蟑螂般的淡然殺意：“我可以消滅任何凡人，你的實力……太弱，她的實力……還行，一樣太弱，我為什麼要放你們走？全部殺掉，變成我的一部分，才好真正守住秘密，等待……開啟。”
上杉宗雪冒汗了：“如果您願意放了我們，我可以動用我的所有人脈資源，我可以把這裡列為禁地，如果您有任何需要，我也可以提供，我們不是普通的人……”
“嗬~嗬嗬嗬嗬~”有村花純扭曲地笑了，她直接打斷了上杉宗雪的話：“你？幫我？怎麼幫？你和她對凡人來說或許有意義，但是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
雨幕中的素色和服中傳來扭曲的殺戮之意，顯然有村花純很想動手了。
“不過你確實有獨特之處，實際上沒有一個凡人能跟我對話……所以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最後一次機會，告訴我，凡人，我為什麼要放了你們？”
上杉宗雪抿住了嘴唇，他大概明白了，於是他指著遠處關閉的出入口：“那幾個人，會給你帶來麻煩，我會儘量幫你處理這些麻煩！他們和我們不是一路的，他們死了，後麵會有更多的麻煩。”
“怎麼說？”有村花純示意上杉宗雪說下去。
“他們是從關西的勢力那邊派來的，大概也是為了探查這裡，你把他們全部殺了，那邊的勢力就會派更多的人來，更強，像她一樣強。”上杉宗雪指著麻衣學姐，對雨女解釋道：“甚至，可能還會有一位新神！他們會想要找出這幾個人失蹤死亡的原因，他們可能會花不少時間，但他們遲早會找到這裡。”
“新神？”有村花純看了一眼白川麻衣，麵露不屑略帶譏諷：“所以，我應該害怕？”
“不，我知道你當然有能力消滅他們，但是他們會不斷地派人來，一開始是小股人，然後是越來越多的人，他們會開著車，嘗試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因為離奇的傳說，這裡甚至會成為一處景區，會有人回到這裡重新定居，會有遊客過來遊玩，黑澤神社會重新建起，而你，會永無寧日。”
“你會不斷地消滅這些人，但會引來更多人，會有人拿著槍，會有飛機大炮甚至是飛彈……外麵，凡人的科技已經日新月異，他們有很多東西可以直接摧毀整座山。”
“裡世界不能完全脫離表世界存在，到了那個時候，你平靜的生活就會被打破，你也不希望不停地被打擾吧？”
“…………”有村花純聆聽了上杉宗雪的話之後，沉默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她一揮手，捆住麻衣學姐的水觸手解開，靈力用儘的白川麻衣頹然倒地，被上杉宗雪一把抱住：“你打算怎麼做？”
“我和她會想儘辦法幫你隱瞞這裡的事，至於關西那邊的麻煩，我也會儘力幫你對付，好讓他們不打擾你的寧靜生活，隻要您放我們離開，我們會在有生之年竭儘所能，好讓你等待高天原的大門打開的那一天。”上杉宗雪說道：“雖然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有趣，你會麼？”有村花純冷冷地注視著上杉宗雪，雖然看不清容貌，但是上杉宗雪發現她似乎對自己起了興趣：“我要怎麼相信你呢？我要如何保證你離開之後，不會和那幾個人一樣呢？”
“我們可以簽訂契約。”上杉宗雪舉起了手中的青輝石：“我們正是通過契約的力量交談的，不是麼？”
“嗬，我大概明白了，你大概一直通過‘馬哈博協議’和下位存在進行交流，你覺得這種協議可以用在我身上麼？”有村花純顯然對上杉宗雪的提議並不滿意。
“我這是在卑微地請求您。”上杉宗雪低聲說道：“如果您有彆的想法，我將竭誠為您服務。”
“…………”有村花純似乎在思考，她始終看著上杉宗雪，思慮良久之後，雨女殿下突然說道：“我從未聽說過什麼黑澤陽子，神社聯盟……”
上杉宗雪稍一遲疑，馬上就頓悟了：“我們承諾守護您的安寧也可以成為您的‘窗’讓您看看外麵的世界，不被打擾地看！”
“以我的身體為舟以我的眼睛為目，您隻需和我達成契約，我可以帶您去看您想看的一切，作為您放我們離開的回報？！”
“外麵的世界日新月異，凡人的世界也有屬於凡人的精彩，我可以講給你聽！因為我可以和您對話！”
“…………”有村花純確實對外界露出了一絲對外麵那個喧囂、陌生世界的一絲難以抑製的探究欲，之前她不出去，是因為沒有同維度的存在能夠交流：“真可惜。”
“額，殿下在可惜什麼？”上杉宗雪心感不妙。
“真可惜，她本來是一個非常棒的容器，她的靈力回路和靈力容量都非常優秀，我本來打算把她四肢全部融掉，就留下軀乾用她的大腦和生殖係統製作一個靈力爐，用來實驗生育新的造物呢。”有村花純在用平靜的語氣說著非常恐怖的事情：“如果不是你和她共生了，她的結局已經注定。”
聽她的口氣，就像是在討論家裡的蟑螂一樣。
上杉宗雪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懷裡的麻衣學姐，然而麻衣學姐根本聽不懂雨女在說什麼。
“”在她的耳中，她聽到的一堆尖銳的雜音，不僅會產生本能的敵意，還有來自於人類dna深處的痛苦，像是整整好幾百字的內容濃縮在幾個發音之中，超過了人腦的處理極限，且對方還說得非常快，不可能被理解。
其實，有村花純的感覺也一樣，她和凡人說出的每一音都讓她痛苦不已，就像是人類努力學著馬達加斯加發聲蟑螂使用氣門發聲般，非常非常地痛苦，而且對麵的蟑螂也無法理解你在乾什麼。
這種情況下，和外界交流是極端痛苦的事情，但是現在有了一個極端的例外。
片刻後，冰冷的雨絲溫柔地包裹了上杉宗雪。
他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仿佛被最純淨的雨水洗滌、重塑，透支的靈丸被一股冰涼但溫和的力量填滿，甚至比之前更精純。
上杉宗雪靈魂深處被烙印下一個微小的、水滴狀的印記，這代表著契約達成。
雨契！
同時，白川麻衣也感覺到小腹位置一疼，同樣的一枚水滴狀雨契出現在了靈紋正中的位置。
一蓮托生，雨女給上杉宗雪恢複了力量，也意味著給她補充了靈力，同樣，和上杉宗雪簽了契約，就等於兩人同簽。
談判成功了！雖然不知道是怎麼談的。
“離開這裡，你們會去哪兒？”有村花純問道。
“我們會回去東京都。”上杉宗雪知道契約已成。
“回去吧，我會留在這裡，等待你們兌現和我的承諾，但是我會通過你的感官去看，去感受外麵的世界，必要的時候，我會現身，但是我討厭人類，凡間的事務和怨仇，不要來打擾我。”
有村花純伸出一根手指，示意他們可以滾了。
光芒一閃，他們回到了現實世界的黑澤神社入口，身體完好，靈力充沛，仿佛剛才的慘烈戰鬥隻是一場噩夢，但靈魂深處的“雨契”和殘留的冰冷觸感，證明著一切的真實。
“我們，活下來了？”白川麻衣還有點不可置信。
“所有的裡世界生物都像是她那樣麼？”上杉宗雪劫後餘生，也覺得驚魂未定。
“什麼樣？”突然，上杉宗雪的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天地凝白，細雪無聲。夜色為幕，唯有大雪反射著幽微的寒光。在這片混沌的寂靜中，有村花純的身影驀然浮現，仿佛雪霧凝結而成。
一身素白的付下和服，寬大的和服袖口與下擺在冷風中微微鼓蕩，襯得她纖細的身形愈發飄渺欲折。烏黑的姬發式是這片純白中唯一的濃墨——額前劉海齊整如裁，兩側鬢發筆直垂落，緊貼著蒼白近乎透明的臉頰。幾片雪花悄然停駐在她鴉羽般的發間，更添清冷。
她微微垂首，一條寬大的米白色羊毛圍巾裹住了下頜與脖頸，幾乎遮去了半張臉，隻露出那雙標誌性的、圓潤而深邃的眼眸。眼睫低垂，沾染著細小的冰晶，目光沉靜地投向腳下積雪，那裡麵盛著化不開的濃重哀愁與難以言說的決絕，如同深潭映不出星光。
寒風掠過，卷起雪塵，也終於撩開了那遮蔽的圍巾一角，露出了她純美透明的臉蛋。
“走啊，你不是說要帶我看外麵的世界麼？”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