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杉下右京帶來需求的時候，上杉宗雪本人正在渡邊英二那邊喝茶。
“那天的節目我也看了，相當地精彩呢。”渡邊英二看似不經意地笑道：“這麼說，富士台打算把你當做最近的收視重點了？”
“好像確實是這麼打算的，不過我說了，具體到很多案子其實並不是那麼有趣，一個月做一期可以了，太多反而不美，而且會讓所有人審美疲勞感到無聊，再者我也忙不過來。”上杉宗雪點頭說道。
“嗯，很好。”渡邊英二沒有多說什麼：“無論如何，隻要有我在，本廳都會全力支持你的。”
隻要有你在是吧？那萬一要是你不在了呢？
上杉宗雪忍不住挑了挑眉毛，但也沒有多說，其實警視總監這個職務大多坐不滿兩年，60任期正好或者不到一年，30一年以上但是不滿兩年，能完整乾完兩年的不到10。
“雖說人事任命要到明年四月份，宗雪你這些年也給本廳幫了不少……不，應該說是搞定了絕大多數問題，但考慮到最後幾個月了，你看看能不能再衝點業績？”渡邊英二頗為自得地笑道。
“怎麼？義父大人負責製造案件，我負責完成業績？”上杉宗雪苦笑著搖頭：“要業績，也要有案件發生啊，沒有案件發生哪來的業績？”
“這點，你不用擔心。”渡邊英二對這個問題隻感覺到好笑：“你知道麼？宗雪，日本每年凶殺案大概在8001000件，其中殺人未遂70，殺人既遂30，所以理論上，全日本一年隻有200300起殺人案，東京都大概占三分之一，而這一年以來，東京都80的殺人既遂案幾乎都給你包圓了。”
“我很榮幸。”上杉宗雪笑道。
“我也是。”渡邊英二認真地點頭：“能得到你的幫助，是我們警視廳的幸運……我不是說故意要製造案件，我是說，你有沒有考慮過……積案？”
“我們警視廳並不是隻有現成的案子才需要考慮偵破，實際上曆史上有非常多的遺留案件，比如說三億日元大劫案、群馬縣霧積山溫泉案、井之頭公園碎屍案，再比如說八王子市超市槍擊案和世田穀滅門案，很多案件多次引發了全國上下的關注並引起過轟動，如果現在手頭沒有案子，你大可以花點時間研究一下積案，破不了也不會影響你的名望，如果能破了……”
渡邊英二饒有興趣地說道：“這又是一個能重點宣傳的重大功績。”
“哎？沒有案子的時候就不能待在特命係裡麵喝咖啡，順便和美波打趣說笑麼？”上杉宗雪抱怨道。
“去！你這個臭小子，我一年給你們批八千萬日元的預算，接下來幾個人進來，預算還要提到一億兩千萬，給你們這麼多錢就是讓你在係裡麵喝咖啡的麼？”渡邊英二搖頭，這位警視總監認真地說道：“爾食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你現在享受著多份工資，得到的是國民的擁戴，可不要忘了是他們的支持，是他們繳納的稅金才有了你我的今天。”
“從國民中來，到國民中去，為國民服務！”上杉宗雪微微頷首：“把事情說清楚！”
……………………
和渡邊英二閒聊了幾句，警視總監對上杉宗雪和麻衣學姐之間的大緋聞有點意見但不多，畢竟是昭和男兒，在渡邊英二看來這是男人有本事的表現，而且日本上層社會確實對男性有情人比較寬容，且時至今日，美波已經離不開上杉宗雪的支持了，甚至渡邊英二和上杉宗雪誰更需要誰，都不好說。
不過等到上杉宗雪回到特命係的時候，就發現搜查一課長杉下右京也在。
杉下右京總是一副很有禮貌地得罪人的樣子，請求上杉宗雪幫忙看一下資料。
積案？這不就來了麼？
上杉宗雪一向對積案有所抗拒，原因也很簡單，既然是積案，那麼就沒法驗屍通靈了，就等於是要考研他的硬實力了。
不過，總要麵對的，而且正如渡邊英二所說，破不了積案沒有人會怪他，萬一破了就是大功一件。
上杉宗雪取出了一張照片，看著上麵的資料出神。
5年前，神奈川縣橫須賀市，一個黑色的物體漂浮在大河的取水口附近，混雜在醃臢的小樹枝、泡沫塑料紙板等垃圾中。
水庫附近發現了這是一具俯臥的人體，遂報警。
二階堂啟，32歲，神奈川縣橫須賀市二道寺外貿公司員工，被發現時全身已經沾滿了水藻，屍體橫臥身體赤裸，全身膨脹充滿著腐敗空氣，也就是所謂的巨人觀。
“這是……？”上杉宗雪看了一眼案件屍體司法解剖的日期，差不多是五年前，由神奈川大學附屬醫院進行的解剖，鑒定書裡麵詳細敘述著解剖結果。
“屍體呈現高度腐敗狀，呈汙色調嚴重的暗綠色和淡綠色，皮膚嚴重腫脹，表破基本脫落。”
然後開始按照器官和身體部位來一一敘述，腦、肺、心臟、肝臟、腎臟、胃、大腸小腸、主動脈，這倒是跟上杉宗雪平時的習慣相符，或者說全世界的解剖都是這樣的。
“肺：左肺429克，右肺388克，表麵呈現暗紅色，，肺側胸膜可見少量斑狀出血，切麵血量略多，輕度水腫，有少許含氣量，未見細小泡沫，無病變。”
“屍體未見到伴有骨折、重度臟器損傷的外傷，未見腦出血、心肌梗死、主動脈瘤破裂以及肺結核、肝硬化、惡性腫瘤癌變等病變。”
“綜上所述，考慮到屍體浮於水中，並且經曆了長時間的浸泡，不排除溺死的可能性。”
“但是由於死後變化嚴重且高度腐敗，使得屍檢過程所見認定死因極為困難，無法確定為溺死，至少未發現嚴重外傷或致死病變，因而既無法徹底肯定也無法徹底否定溺死是否為死因。”
上杉宗雪把箱子裡的大量照片，鑒定書，案件卷宗等看了一遍，沒有發表評論。
“實際上，這個案子很莫名其妙。”杉下右京見上杉宗雪看完了，於是主動說道：“在死者離開家之前，他就跟家人說了，他要出門辦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他天都沒有回來，請務必報警。”
“而當二階堂啟長時間未歸之後，他的家人便報警，但是警察以成年人失蹤為由，不予受理立案，家屬先後報警九次神奈川警察依然不予理會，直到二階堂啟的屍體被發現於水庫之中。”
“但即使屍體被發現，神奈川警察依然判斷這是自殺，家屬不服要求解剖，於是神奈川大學進行了司法解剖，解剖結果就是上杉君你看到的。”
上杉宗雪沉吟了片刻，點頭：“這很正常，委托做屍體鑒定大多是在屍體被發現不久之後，一旦輕易給出了明確的認定，萬一和日後查清的事實不符，鑒定人的口碑便會大打折扣，為避免這種情況，很多鑒定人寫的鑒定書會采用極為含糊的說法，這樣也行那樣也行令人不知所雲。”
上杉宗雪最痛恨的就是這種。
專業的法醫，要勇於下判斷！
死魂騎臉怎麼輸？啊？你告訴我死者本人口述現場情況，而且還可以進行死亡閃回，你告訴我這驗屍怎麼輸？
“這樣做就像是上了保險，日後怎麼解釋都行，不會給人留下話柄。”杉下右京點頭：“而且，這個案子裡麵警察的做法……”
“很日本警察！”旁邊的繪玲奈終於忍不住說道：“不一直都是這樣的麼？隻要見不到屍體，就想方設法定為失蹤，見到屍體了，就想方設法定為自殺，實在有他殺的證據了，那就上報搜查一課。”
特命係內的眾人都點頭，繪玲奈的說法雖然有點aoe，但是日本警察就是這樣的。
所以彆看日本的凶殺案確實很少很少，約為每10萬人0203起，遠低於絕大多數發達國家，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國家之一（對比米國每10萬人是56起），但是其中很多凶殺案，都被日本警察以“失蹤”或者“自殺”蒙混過去了。
日本警察的痼疾就在於此，官僚體製之下他們隻向上負責。
尤其是東京都周邊的這些縣本部，由於東京都擁有巨大的虹吸效應，因此周圍縣市的優秀人才全湧進警視廳來了，周圍縣市留下的基本都是廢物和殘次品，因此警察素質非常堪憂。
神奈川就是一個典型例子，這裡廢物紮堆一個比一個逆天一年丟槍四次還自我感覺良好。
“喂，你們快看！”岡田警部突然打開了電視：“是不是就是這個案子？！”
“嗯？”辦公室內的眾人全部看著nhk頻道，之間就在神奈川警察本部門口，二階堂啟的幾十位家人們拉起了橫幅鬨事，要求神奈川警察給他們一個說法。
“國家放送協會，國家放送協會，這裡是神奈川縣，現在鏡頭裡麵出現的是一件涉及五年前溺水自殺案的相關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