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韓澧(1 / 1)

推荐阅读:

朝陽入客舍,柳樹散疏影,幾陣馬蹄聲,驚飛了柳梢屋簷上的紫燕黃鸝。

曹州總兵韓澧勒馬停下,一跳便下了玉驄馬。

院中打掃落花的夥計,見一群牛高馬大的人泱泱進了院子,手上的掃把被嚇得掉落。

昨晚高個子拎著老板和他們兩三個夥計,丟下一袋銀子,交代他們不管什麼人問,他們都沒有用招待過那對乞丐夫妻。

一大早來一夥身高馬大的男人,個個都是擺著張板板正正、不苟言笑的臉,好像長柳客舍的債主。

韓澧躬身撿起地上的掃把,遞與夥計。

夥計呆愣地接過。

看著很凶,其實好像也挺平易近人的。

“哥。”樓下的韓晚濃叫了一聲,隨即攀著窗簷,一躍而下。

韓澧是慶壽郡主與吏部尚書的長子,現年二十四,自幼隨孟國公練武,二十歲中了武舉人,跟隨楊將軍多次立功,去年晉升曹州總兵。

韓晚濃笑問:“想過兩招嗎?”

韓澧抿笑搖頭:“不了。”

韓晚濃抿嘴,似有不悅:“真小氣。”

“嚇壞店家,可怎麼好。”

韓澧示意妹妹一邊呆若木雞地夥計。

韓晚濃轉眸一看,夥計果然愣愣地看著她,嘴巴念念有詞:“樓上跳下來都,都不死的?”

“母親呢?”韓澧東張西望,不見母親慶壽郡主的身影。

“屋裡呢。”

韓澧走進客舍,果然見到了母親,母親還是珠圓玉潤,一點都沒變。

屈膝跪下,朝慶壽郡主磕了個頭,“澧兒見過母親,母親安否?”

兩三年沒見大兒子,慶壽郡主激動得淚眼盈盈。

“母親安,安。”慶壽郡主抹了把眼淚,扶起大兒子。

慶壽郡主上下打量著大兒子,剛抹掉的眼淚又掉出來了,“黑了,但壯實,壯實好,耐得住風吹雨打,抵得了霜磨雪壓。”

汝兒揚著張笑臉,甜甜地叫很久沒見麵的兄長,“哥哥,我是汝兒啊,還記得嗎?”

阿娘說,大哥哥當兵後,要好久好久才能見到他,下回見麵,大哥哥可能不記得汝兒了。

“哥哥當然記得汝兒了,汝兒又長高了。”韓澧矮下身體,與小汝兒齊平,摸摸她綁著兩個小牛角的腦袋,捏捏她紅得跟萘果似的臉蛋,肉肉的,跟母親一模一樣。

兄妹五人,汝兒就是照著母親印出來的,天生的富貴態。

韓晚濃走進來,問:“哥,我的信都看了吧。”

韓澧點頭,“顧副將呢,我見見他。”

韓晚濃道:“顧夫人病了,他為顧夫人煎藥呢。”

客房。

顧彥喂夫人喝了湯藥後,便去見了曹州總兵韓澧。

“韓總兵。”

“顧副將。”

二人見禮後,顧彥大致說了幾句三川口戰役的事。

“舍妹晚濃已將事情告知於我,我會派人護送顧副將進京。”

二人商量後,決定兵分兩路,顧彥隨韓總兵派遣的人員一同進京,高氏以隨從的身份,由慶壽郡主帶進城。

顧彥與妻子話彆後,走到紀晏書跟前,抬手作揖:“紀娘子,我娘子的病,有勞你多照看了。”

紀晏書點頭應下。

準備起程時,忽聽客舍外又有陣陣馬蹄聲。

“我去看看。”韓澧道。

高氏一把拉住丈夫的衣袖,蹙眉說:“會不會是黃、盧二人?”

“有可能。”

顧彥夫妻倆避回屋內,開窗留條小縫觀察情況。

韓澧走出一看,那夥人已經下馬,烏泱泱地走進院裡來,為首的兩人穿著用料不菲的衣袍,製式倒像武人的裝扮。

“店家,店家。”

男人的聲音很細,沒有半分武人的粗獷有力。

才來一夥不好惹的債主,又來一群更不好惹的強盜,夥計被嚇得瑟瑟發抖,迫於威嚴,夥計隻得壯著膽子上前,賠笑道:“諸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最好什麼都不要,趕快走。

這一群人拿刀帶劍,不是當官的,就是有錢有勢的。

黃德和拿出兩張畫像,嚴聲問:“見過這兩人沒有?”

夥計都嚇得怕死了,哪裡敢看,又想到昨晚貴婦人她們交代的,轉著眼珠子往畫上隨意掃了兩眼,便搖頭道:“客官,我沒見過這兩人。”

黃德和低聲喃喃:“就是往這邊跑的,怎麼半點蹤跡都沒有。”

盧守懃一下馬就發現客舍外停了數匹上好的馬,毛色最好的玉驄馬多是軍中有品級的將士所用,這家小小的客舍怕是來了位身份不凡的人。

盧守懃嚴肅著一張臉,似乎要把人駭怕了,“你們客舍可來了什麼尊貴的人?”

夥計心中雖然驚駭,但做生意多年,什麼牛鬼蛇神都見過,來的幾夥人,女大夫和給他撿掃把的公子比起眼前這兩個說話怪怪的怪人,要好相與的多了。

他如平常一般笑著恭維說:“您二位可不就是貴人了。”

黃德和聽了這話很是受用,笑著說:“咱家……我們可是一方軍將,自然是貴人。”

夥計聽到這聲音,瞬間想將笑容斂起。

這人是太監,是給皇帝當監軍的狗腿子。

這些狗腿子可不是什麼好人,仗著皇帝派來,把鎮守邊境的將軍壓的死死的,讓那些帶兵打仗的將軍處處掣肘,還背後中傷,害得那些保家衛國的將軍丟官被貶,有時還會害死那些將士。

“盧鈐轄。”韓澧上前,抬手作揖。

盧守懃聞聲,見是一個年輕人,細想一下,才想起年輕人是何人,略子抬手,還了禮。

“是韓總兵啊,韓總兵不在曹州城駐守,怎麼來這兒小小的客舍?”

盧守懃語聲溫和,但話中明顯帶刺,他擔任陝西鈐轄,是官高資深者,怎麼都要稱一聲都鈐轄。

韓澧這個毛頭小子竟然看不起他,稱他做鈐轄,明顯是把他當做官卑資淺者。

韓澧自然察覺到盧守懃話中的意思,他擁兵觀火,見死不救,葬送北玄軍,此刻心裡滿是厭惡。

官場的人心比戰場的刀槍劍戟還要險惡,心裡再不滿,也不能露在臉上,稍有不慎,毀的便是韓家。

韓澧語氣平和:“母親省親,途經曹州,下官自當一見,磕個頭一表孝心。黨項屢犯北邊,盧都鈐轄駐守陝西,怎麼在曹州?”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