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後麵是一個兩進的院子,院子倒不十分奢華,隻是每隔七八步就站著一個帶刀的護衛,看上去倒是有幾分殺氣森森的感覺。
落霞和簡桐跟在謝梧身邊,看到這情形,簡桐忍不住按住了腰間的刀,目光中露出幾分警惕之色。
簡桐時常跟在夏璟臣身邊,易安祿自然是認識他的。
見他如此,易安祿笑道:“看來夏督主當真是十分看重夫人,就連隨身護衛都給夫人了。”
謝梧垂眸笑道:“大人說笑了,督主不過因我是陛下所賜,這才優容幾分罷了。”
易安祿斜眼看向簡桐,似笑非笑地道:“簡護衛,不過是恰巧遇到咱家才想與夫人聊聊罷了。你這般……是夏督主派來監視夫人的,還是擔心咱家對夫人不利?”
簡桐神色木然,並不作答。
謝梧神色變了變,淡淡吩咐道:“你們先退開吧。”
“可是,夫人……”簡桐有些不放心,謝梧皺眉道:“易大人和督主是同僚,不會傷害我的。”
易安祿點頭笑道:“正是,夫人是從宮裡出來的,咱家若是對她不利,豈不是對陛下不敬?”
見狀,簡桐和落霞對視一眼,也隻能雙雙退開了。
卻也隻是退遠了一些,依然在能看到兩人的範圍內。
易安祿似乎也並不在意簡桐是否能聽到他們的對話,悠然道:“夫人在夏府這些日子可還習慣?平日裡若有什麼不順心之處,大可找玉娘開解開解。”
謝梧道:“多謝易大人,我在京城裡也沒什麼新朋舊識,又與玉娘姐姐一見如故。若是能時常相見,自然是再好沒有了。”
易安祿打量著她,“夫人剛從宮裡出來,確實認不得什麼人,難免孤單寂寞。玉娘從小在京城長大,倒是可以帶夫人結識一些好友。”
謝梧聞言不由麵露幾分欣喜,道:“那是再好沒有了,易大人不知,我這幾日也時常想出去走走,隻是……”
看著她黯然垂首的模樣,易安祿眼中露出幾分了然,安慰道:“咱們這樣的身份,雖然手裡有些權力,卻難免受人蔑視。那些自詡書香名門的,更是不將咱們看在眼裡。夫人這般天姿國色,便是宮中嬪妃貴人也是做得的,確實是委屈了。”
謝梧默然不語,卻聽笑易安祿笑道:“所幸夏督主生得年輕俊美,如今得了夫人這般佳人為妻,想來也是溫柔體貼的。夫人委屈一些,也就罷了。”
謝梧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厭惡,正被易安祿看在眼裡。
“督主忙碌得很,不過是看我是從宮裡出來的,好吃好喝的待著罷了。如此、也好……”她垂下眼眸,聲音幾不可聞地呢喃道:“總好過……”
易安祿打量著眼前雙眸微垂,神色黯然的女子,心中一時有些快意和幸災樂禍,一時又恨不得將眼前的女子淩遲折辱才覺痛快。
一方麵他對夏璟臣被人嫌棄感到愉悅,另一方麵他也知道,眼前的女子為何嫌棄夏璟臣。
總不會是因為夏璟臣身份不夠高,長得不夠俊俏吧?
易安祿很快收起了眼中的怨毒,笑道:“夏督主正得陛下重用,忙碌一些自是難免的。夫人若是閒來無聊,正好可與玉娘作伴。”
謝梧微微點頭道:“多謝大人,自是再好不過了。”
不過片刻的談話,易安祿自覺對眼前的女子有了幾分了解。之前在夏府被這女人嗆了幾句,他本以為這是個不大好對付的。但眼下看來,不過是個自視甚高的蠢貨罷了。
仗著自己年輕美貌,又是陛下所賜,便存了幾分傲氣。
難怪如此美貌還在浣衣院洗了幾年衣服,若真被陛下收入後宮,隻怕活不過三天。如此甚好,太聰明的女人惹人厭煩。
謝梧安靜地喝著茶,易安祿說話她就回應幾句,易安祿不開口,她便也安靜地坐著。
漸漸地,謝梧察覺到坐在對麵的人有了幾分焦躁。她知道易安祿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也知道原本易安祿應該是不會出現在這裡的。隻是因為昨晚發生了一些意外,讓他不得不提前出現在她麵前,迫不及待地試探起她對夏璟臣的態度。
“掌印。”一個小太監匆匆而來,恭敬地俯身稟告道。
昨天泰和帝才剛剛下令讓易安祿接替韓昭,今天看起來易安祿就已經很習慣禦馬監掌印這個身份了。
“何事?”易安祿道。
那小太監低聲道:“啟稟掌印,永臨侯府的長孫被人綁架了,那綁匪要挾永臨侯府拿出二十萬兩白銀贖人。據說交贖金的地方就定在山下背陰麵,錦衣衛將山下給包圍了。”
易安祿大驚,猛地站起身來道:“堂堂天子腳下,竟然會發生這種事?當真是無法無天。”
謝梧垂眸,默默地捧著手中的茶杯。
這演技,用力過猛了。
易安祿仿佛剛想起旁邊還坐了個人,轉身看向謝梧道:“夏夫人,看來今天確實不是個上香聊天的好日子。永臨侯府也算是咱家的嶽家,咱家恐怕要過去看看。”
謝梧眼睫顫了顫,握著茶杯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易大人請便,隻是……不知這清涼庵,是否安全?”謝梧口中說著請便,麵上卻露出幾分不願易安祿離開的意思。
易安祿眼底閃過一絲暗芒,沉吟道:“這……夫人不是帶了不少護衛麼?咱家再留下幾個人保護你和玉娘,夫人看如何?”
謝梧猶豫不定,那小太監適時地道:“啟稟掌印,東廠夏督主也在山下。”
易安祿看向謝梧,道:“夫人若是害怕,不如隨在下一起去見夏督主,到時候再讓他派人送夫人回城?”
謝梧遲疑道:“玉娘姐姐又該如何?”
易安祿道:“自然是一起,到時候還勞煩夫人帶她一起回城。”
謝梧神色這才稍緩了幾分,麵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來,“如此就有勞易大人了。”
易安祿點頭笑道:“夫人客氣了。”
謝梧在心裡輕輕地歎了口氣:身份不便,想要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現場可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