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知道,夢中吃的那場喜宴,是……一場人肉盛宴
皮將不覆,才能借骨而生。
生出怪物。
“白雪,你應該已經想到,你們的結局是什麼。”付瓊語速不快,態度雖不強硬,但也不容拒絕,“人活在世,要順應天理。”
白雪眼神空洞無神,目光落在付瓊拿出的照片上,他們一家三口笑容燦爛,她不信,她們怎麼可能死了。
付瓊示意張宴將郝傑帶上來。
在眾人的一陣錯愕中,齊銘走去他的麵前,他手裡拿著把柳葉刀,猛地向郝傑的腹部劃去。
出手沉穩,在抵住肚皮的時候,速度並滅有衰減,皮下三寸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郝傑原本鼓脹的胸腹,瞬間塌陷,胸腔裡不見器官,隻有暗紅色的肉芽瘋狂觸顫。
“啊!”白雪尖叫一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緩緩抬頭,聲音很輕,卻帶著令人心驚的決絕,“你一定要抓住那個壞人,為了我們……為了所有像我們一樣的人。”
付瓊走過去,與她平視:“你放心,背後的人,我一定會揪出來……為了你們,也為了千千萬萬的‘你們’。”
帳篷內再次陷入沉默,白雪抬頭看天,天很藍,雲很白,高聳入雲的樹木肆意舒展,陽光透過樹葉在地上灑下一片光斑。
這是她最後一次看這個世界,可這偌大的天地,卻容不下他們小小的一家。
下輩子,她一定要活得肆意自在。
接下來如何處理郝傑一家,就交給六門了。
眾人挨個兒出了帳篷,阿瑤的心情一時五味雜陳,人心不古,郝傑的叔叔在殯儀館演了一出父子情深,其實是想借機撈筆錢。
這也是殯儀館寧願懸賞,也不願賠錢了事的原因。
人心比鬼可怕多了。
齊福從身後跟了上來,他問阿瑤:“我們什麼時候下山?”
阿瑤隱約猜到了齊福的意圖:“你是不是打算趕在中午前進城,想吃頓好的?”
齊福笑得一臉諂媚:“這幾天嘴巴都淡出鳥了,難道你不想早點回去?”
阿瑤曲指搓了搓眉心,她想問他,還吃得下嗎?轉念一想是得早點回去,她的頭發已經板結了,再不洗頭要長虱子了。
她這人做事從不拖遝,也沒啥東西好收拾,裝好了車之後,又去跟付瓊和林澗道了彆。
齊福發動他的五菱宏光,一路下了山。
遠處的山連綿起伏,在霧氣中猶抱琵琶半遮麵,下山心情鬆快多了,齊福又開了車裡破音響,這回放的曲子歡快多了,他一邊開車一邊哼哼。
車子下了山腳,視野都變得開闊多了,短短幾天的時間,金燦燦的玉米掛了果,是個豐收的季節。
山間小路蜿蜒,出了小路後直接拐上了大道,車速也快了起來,最終車子直接停在一家飯店。
聚寶樓是洛南有名的飯館,齊傅進了包廂,大手一揮:“服務員,點菜!”
一個穿旗袍服務員上前,一邊為兩人倒上茶水,一邊問:“兩位吃點什麼?需要為您推薦招牌菜嗎?”
“一品葫蘆雞、浮世三鮮、唐宮燴八珍……”
齊福不等服務員推薦,輕車熟路地點了一堆菜。
不多會,菜就上齊了,高端食府的就是不一樣,環境雅致,滿室生香,擺盤精致又講究。
齊福暗自可惜,要不是開車,他非得來瓶白的,喝它個痛痛快快。
葫蘆雞發明於唐朝,選用三黃雞,經過汆、煮、蒸、炸等四道工序,加入二十多種香料,再佐以香而不辣的秦椒辣子麵,外酥裡嫩、筷觸骨離、軟而不柴、香而不膩。
阿瑤用熱毛巾淨了手,扯了根雞腿,抬頭看見齊福神情怪異,遲遲不動筷子。
這可不像平時的他!
阿瑤不懷好意地問他:“怎麼,吃不下?”
齊福一臉的生無可戀,自從出了殯儀館,他一看見肉就胃裡泛酸,迫不得已頓頓吃草。
他以為過幾天就好了,結果來了他最愛的館子,依舊吃不下。
齊福猛地捂住嘴巴,胃裡翻滾的同時,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一陣強烈的酸意直湧上喉嚨口。
阿瑤二話沒說,喊服務員留了菜之後,揪著齊福的衣領就往旁邊巷子走,直到將他扔進旱廁才說:“在裡麵待個十五分鐘再出來。”
齊福一臉懵逼,還是老實待夠了時間才出來。
從茅廁出來後,他一臉哀怨地看著阿瑤:“你又抽什麼瘋,我就算吃不下飯,你也不能給我扔茅廁吃屎啊。”
阿瑤解釋:“我第一次聞到屍臭,也是你這樣子茶飯不思,後來是個老中醫說去旱廁試試,很管用的。”
齊福當場石化,他極度懷疑這姑娘是在故意捉弄他,於是悄悄拿起手機百度。
【聞了屍臭,吃不下飯怎麼辦?】
【帖子下麵一樓的回複:記得之前有個法醫說過,屍臭不屬於人類認知中的氣味,是一種神經指令,是人類的基因告訴你有同類的屍體,是個危險的環境。】
【所以看見同類的屍體,基因天然排斥這種味道,心裡會有恐懼感,從而惡心想吐,出現各種身體不適。】
【而緩解這種症狀的辦法就是:去旱廁,聞聞人類糞便的味道,因為糞便在基因遺傳學中,意味著附近有同類居住,相對安全,會弱化屍臭對人類的心理衝擊。】
對方還舉了幾個例子:比如人害怕床底有人,其實是因為人類祖先最早睡在樹上。
總結就是:刻在基因裡的禁令在作祟,這說法有點奇怪,但仔細想想也不無道理。
齊福心裡劃過一絲暖流,阿瑤這是關心他?
他一臉感動地看向她。
阿瑤被她這麼看著,手腳都有些僵硬,她瞪了齊福一眼:“看夠了嗎?看夠了就回去吃飯!”
重回包廂後,二人各自吃飯。
既沒搭話,也不碰杯。
這趟門出的,兩人都心裡挺沉重的,慶祝不起來,阿瑤吃飽了後,隨手抽了個杯墊,在手中翻飛打轉。
買單的時候,齊福的電話突然嗡鳴。
他示意服務員稍等一會兒,先接起了電話,“喂”字還沒說出口,就聽那邊說:“不好了,白穆跑了!”
隔著一米遠,阿瑤聽得清清楚楚的,實在是那邊說話的聲音太大,她幾乎立刻想到,“白穆跑了”這件事會給自己帶來的麻煩。
阿瑤簡直氣笑了,都是蠢貨,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
齊福問:“什麼時候的事?人怎麼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