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婆婆手裡正拿著的碗 “咣當” 一聲掉進了鍋裡，清脆的聲響打破了原本的平靜。
婆婆滿臉驚訝，瞪大了眼睛看向她：“修房子？那得花多少錢啊？咱這日子雖說比以前好點了，可這修房子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
“錢老板說了，跟著村裡一起修能便宜不少。” 張小妮眼中閃爍著光芒，她急切地解釋著，“外牆刷白，屋頂換新瓦，總共就三萬多 咱們要是把房子修好了，以後家裡來客人也體麵些，咱自己住著也舒坦呐。”
“修！” 公公一錘定音，煙袋鍋子在桌上敲出清脆的響聲，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他的眼神中透著一股堅定，“小傑不是說要帶對象回來嗎？咱家這破屋子，寒磣得很，怎麼好意思讓人家姑娘進門？可不能因為這房子，把孩子的終身大事給耽誤了。”
婆婆聽了，猶豫了一下，轉身顫巍巍地從裡屋拿出一個藍布手帕包。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手帕，裡麵是一遝整齊的鈔票，“我這有五千多 雖說不多，也能湊個數。”
“不用媽，” 張小妮趕忙上前，輕輕握住婆婆的手，擺了擺，“我之前存的還有一萬多，這兩個月又攢了一萬多，加起來差不多就夠了。這個月我再多加幾次班，肯定還能多賺一點。”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滿心歡喜地商量好了要修房子的事情。
張小妮激動得不行，剛商量完，就迫不及待地給江晚檸打電話報名了。
電話接通，她語速飛快地把自家要修房子的事跟江晚檸說了，話語裡滿是興奮。
剛結束跟江晚檸的通話，手機突然又 “嗡嗡” 地響了起來。
張小妮一看是兒子江永傑的電話，原本就興奮的臉上頓時綻開了燦爛的笑容，眼睛眯成了彎彎的月牙。
她趕忙接起電話，聲音裡滿是慈愛：“小傑啊”
“媽，快給我轉三萬！我急用！” 電話那頭，江永傑的聲音又急又快，像一陣狂風，瞬間吹散了張小妮所有的喜悅。
張小妮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她有些遲疑地說道：“上個月不是剛給過你兩萬 這錢花得也太快了吧，你都乾啥用了啊？”
“你懂什麼！我跟朋友合夥投資呢，穩賺不賠！” 江永傑的聲音陡然拔高，透著一股不耐煩，“要不是你們沒本事給我買房，我至於這麼拚命嗎？在這城裡，沒房被人瞧不起，我得趕緊賺錢買房子，以後才能抬起頭做人呐。”
堂屋裡一下子安靜得可怕，仿佛時間都凝固了。
張小妮的手不自覺地摸向桌子上的那本存折。
那薄薄的存折裡，存著她這半年起早貪黑掙來的血汗錢，每一分每一毫都浸透著她的辛苦與汗水。
“媽，我在這邊太難了……” 江永傑的聲音突然帶上了哭腔，聽起來格外可憐，“你要是不幫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我在這城裡實在混不下去了。”
掛掉電話，張小妮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指尖冰涼冰涼的，仿佛置身於冰窖之中。
她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機械地撥通江晚檸的號碼。
電話接通，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與無奈：“檸檸，你，你幫我跟錢老板說聲 我家房子 先不修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後江晚檸溫和的聲音傳了過來：“張嬸子，這房子翻修是好事呀，怎麼突然又不修了？”
“我兒子打電話說急用錢” 張小妮的聲音輕得像一聲歎息，帶著無儘的疲憊與無奈。
“張嬸子，” 江晚檸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幾分深意，“你們上個月移栽的柿子樹苗還好嗎？要是不把歪枝剪掉，永遠結不出好果子。”
張小妮握著電話，望向後院那排新栽的柿子樹。
在月光下，它們纖細卻挺直的枝乾正在夜風中輕輕搖曳，像是在努力地生長，又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麼。
她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
第二天清晨，張小妮還是去了銀行，給兒子彙了三萬塊錢。
回來的路上，她腳步有些沉重，心情也格外複雜。
到家時，她看見公公婆婆正在給柿子樹苗澆水，老人佝僂的背影在晨光中顯得那麼單薄。
她的鼻子一酸，眼眶瞬間濕潤了。
“爸媽，等 等明年吧。” 張小妮輕聲說，聲音裡帶著一絲愧疚，“明年咱們一定把房子修好。”
婆婆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隻是默默地把水瓢遞給她。
張小妮接過水瓢，將清水澆在樹根處，看著水慢慢滲入泥土。
她知道，有些選擇就像這水一樣，一旦滲下去，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可那又能怎樣呢，孩子始終是自己的心頭肉啊 。
……
這一晚上，望山村的留守老人們紛紛拿起手機，撥通了遠在異鄉孩子們的電話。
他們滿心歡喜，迫不及待地要跟他們分享老房子即將翻修的大好事。
有得到孩子支持的，也有得到孩子反對的。
有不顧孩子意願自己做主的，也有黯然神傷打消主意的。
不過，總體而言，這個夜晚帶來的結果是令人欣喜的。
原本報名翻新房子的戶數從十七戶變成了十九戶，就連村長江大海也給自家的老宅報了名。
江大海站在自家老宅前，看著在村子那還算體麵的青磚大瓦房，感慨道：“是時候讓咱這老宅子也煥煥新了，也給村裡做個表率。”
剩下的事情，江晚檸決定不再參與，全權交由村委會牽頭，跟錢文豪對接。
隨著村子的發展，說不定以後真能如朱靜靜和朱濤所言那般，成為旅遊的網紅打卡地。
這對望山村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好事。
村民們的收入會大幅增加，外出的人口也有望回流。
可這對於江晚檸而言，卻是一種困擾。
她隻想安安靜靜地種地，不想被外界過多打擾。
雖然她在林子裡設置了小陣法，外人進入林子並不能傷害到一草一木。
但時不時就有人在林子裡迷路，導致村民報警尋人，也是相當麻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