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天漸漸亮了。
南宴看向沈清翎,他就像那個站在光裡的人。
晨曦的光照在他身上,南宴眼眶紅了。
他輕聲喃喃道:“你真的很像她”
南宴仿佛透過他再次看到了那個滿眼溫柔的女人。
他溫柔善良的母親水心。
記得第一次見沈清翎時南宴不認可他的天真善良,因為他的母親就是因為這一點葬送了性命。
可看著沈清翎對小年那麼好,為了小年母子傻乎乎走進了他的圈套,他的心又會被他的善良所打動。
南宴從不懼怕惡人的凶狠,對他而言這世界最難忍的一切他都已經經曆過了。
但他害怕看到善良的好人因為善良走入地獄,因為好心萬劫不複,因為天真葬送性命,就像水心那樣。
南宴厭惡顧亦瑾的一點是怕他為了繼承權讓沈清翎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因為他曾經見過南家那些人為了繼承權可以做到什麼地步,殺父弑兄,他都曾親眼見過,又如何會輕易相信顧亦瑾會真的會對沈清翎好?
南宴想讓沈清翎變成南家人,這樣他可以保護好他。
對南鴆和南宴而言,沈清翎是他們活在這人間地獄裡的藥。
靠近他時能忘記痛苦,遠離他便重新回到了地獄。
這世上誰都可以去死,沈清翎不可以。
沈清翎是他心裡的另一個水心,南宴比誰都希望他好好活著。
沈清翎靜靜聽完了這番話,眼神變得柔軟悲憫。
他的心情更是十分複雜,好像這本書每個看似不堪的人都有悲慘的過去
而這些過去影響了他們的一生,有些人永遠都走不出來。
他總覺得也許他應該更早一點出現。
出現在他們無能為力、絕望痛苦的時候。
如果知道一切的走向,他或許可以改變些什麼,就像他改變顧家一樣。
他來的有點太遲了
當初看到書裡寫顧亦瑾童年遇見南宴被他嚇出陰影時,沈清翎沒有想到會有這一天。
如今這個小孩就這樣站在他麵前講出他是怎麼被人欺負。
南宴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在對他訴說這些。
他已經離世的母親又該有多心疼她的孩子。
南鴆更是為他們母子撐起了一片小小的天。
在沈清翎看來,南鴆和水心同樣都是偉大的母親。
這個被人稱作蛇蠍美人的女人為她的姐姐付出了她能付出的一切,她用一輩子來償還她的恩情,愛屋及烏到連她的孩子也一起保護。
即便她有無數次可以離開南家,有無數次可以選擇奔向更美好的生活,她都為了水心和南宴留在這地獄裡。
她做到了有情有義,不離不棄,忠心不二,姐妹情深太多美好的詞語可以用來形容她。
她不是所謂的蛇蠍美人,隻是生活將她逼成了這樣,為了要守護的人,她不得不如此。
如果將她和南宴的故事寫成一本書,那他們是毫無疑問的大男主和大女主。
而這樣兩個人,在這本書裡是反派。
沈清翎帶著憐憫的心給了南宴一個擁抱。
“阿宴,既然你覺得我像她,那麼這個擁抱,就當是我代替她給你的安慰吧。”
“水心一定很愛你,也很想你。”
南宴的眼淚在這一刻落了下來。
他緊緊地抱著沈清翎,像是抱住了他逝去的母親。
他最無能為力的是,現在他什麼都有了,可母親卻不在了。
她受了那麼多苦,卻沒能苦儘甘來,隻在受儘痛苦後就離開了他。
南宴哽咽著,他悲苦不堪的過去從不向人訴說。
本以為這些事過去了這麼多年他早已記不清。
可原來他還是記得那樣清楚,甚至連那些恨過的人都曆曆在目,無法忘懷。
南宴眼神痛苦地問道:“如果過去無法忘記,我該怎麼辦?”
“阿宴,有些痛太深,確實一輩子都忘不掉,我沒辦法說出讓你釋懷這樣的話,因為這樣的痛苦不是能輕易釋懷的。”
“過去沒辦法被抹掉,但我們可以給它換個名字,它不再是痛苦的回憶,而是讓我們更懂珍惜現在和未來,我們可以朝前看,前麵有南鴆,有小年,有我,還有水心。”
“水心雖然不在了,可她給你的愛會在你身上繼續延續,她最愛的孩子要帶著她的愛好好活下去,她會在前方等你,會看著你走向幸福。”
南宴鬆開沈清翎,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沈清翎,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和我一起往前走。”
沈清翎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好。”
外麵的陽光照了進來,打在兩人身上。
南宴感受到了一陣灼熱的暖意,像是要將他融化。
有些人生來就是光,注定要照亮彆人。
他會努力從黑暗中走出來,走向光。
沈清翎重新看向病床上的南鴆,他看到了她眼角濕潤的淚。
他坐到南鴆身邊替她擦了擦眼淚,坐在床邊握住了她的手。
南宴輕聲道:“那哥哥你在這裡陪母親,我出去買點吃的來。”
南宴走後南鴆睜開了眼睛。
外麵的陽光有些刺眼,她適應了一會兒才看清。
“清翎”
南鴆一開口連聲音都是嘶啞的。
沈清翎給她倒了杯水,扶著她喝了下去。
南鴆感覺到嗓子潤了很多,她有很多話想說。
她臉色蒼白地笑了笑:“真好,還活著,還能看到你。”
沈清翎擔憂道:“怎麼樣,傷口疼不疼?要不要讓護士來給你換藥?”
“好像不怎麼疼。”
不是她安慰沈清翎,的確是不怎麼疼。
難道是子彈打得不深?
其實是係統的頂級藥起作用了。
“怎麼那麼傻,子彈打在身上哪有不疼的。”
“打在你身上我可能會更疼。”
南鴆這樣一說,沈清翎更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這份深情了。
沈清翎眉心緊蹙,南鴆伸出手輕撫他的眉心。
“彆皺眉啊,我這不是醒過來了嗎?”
“我欠你一條命。”
“你不欠我什麼,都說了是我心甘情願要救你的。”
“總歸是你救了我,是我虧欠你。”
“覺得虧欠我就好好彌補我吧。”
“你希望我怎麼彌補你呢。”
“嗯那你待會兒喂我吃飯吧。”
沈清翎無奈地笑了笑:“好。”
南鴆見他總算笑了心情也好了些。
她笑著用手指勾了勾沈清翎的掌心:“不生我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