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墨躺在盛家私人醫院的病床上。
盛墨隻是吸入了過多的濃煙,身上倒是沒有什麼燒傷的部位。
見盛夏從上麵下來,她抬眼問道:“他怎麼樣了?”
盛夏皺眉道:“醫生說還要養幾天才能出院,我看他的手傷得挺嚇人的。”
盛墨想拔了針上去看沈清翎,被盛夏立刻製止。
“你快彆動了,自己都還沒好上去做什麼。”
“我不太放心,想親眼看過才放心。”
“醫生已經給他上過藥了,這會兒他正在休息呢,你要看也明天再說啊。”
聽盛夏說沈清翎在休息盛墨這才躺了回去。
她眼神黯然地說道:“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也不會受傷。”
盛夏眼神複雜地笑了笑道:“你知道我去看他的時候,他對我說了什麼嗎?”
“什麼?”
“他問我你有沒有受傷,我說沒有。”
“他讓我以後好好看著你。”
“他說你總傷害自己,身上的傷已經夠多了,他不希望你身上再多任何的傷疤。”
“他希望你好好愛自己。”
盛墨揪緊了手邊的被子,她閉上眼默默無言,心裡卻因為沈清翎的話掀起了巨大的風浪。
連她自己都不在意身上那些傷疤,沈清翎卻在意。
他在意她身上的每一道傷疤,也想撫平她的每一道傷疤。
淚水緩緩從眼角滑落,盛墨隻覺得自己虧欠沈清翎太多太多。
如果可以,她寧願那些傷可以落在她身上,反正她已經滿是傷痕,多一道又能怎麼樣呢。
沈清翎完全是無妄之災,一切都是因為她的貪欲和自私而起。
“是我對不起他,我欠他太多了。”
“也許他不希望聽到你這樣的話呢,在他看來你能變好就是他最期望的事了。”
“過去他無法改變,所以他隻能努力改變現在。”
“過去沒有人救你,現在有了。”
“不僅有他,還有我。”
盛夏說這句話的時候紅了眼眶。
盛墨睜開眼看著她。
“那時候我膽小又惡毒,沒有第一時間和你站在一起選擇了逃跑,後來良心不安又促使我回去救你。”
“當時看到你倒在血泊裡,其實我是後悔的,再恨你我也不想看到你變成那樣。”
“在我心裡,你是強大到不可撼動的,可你就那樣倒在了血泊裡,渾身是傷”
盛夏說到這件事又忍不住開始發抖。
那不僅是盛墨的心理陰影,也是盛夏的。
轉身逃跑的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卑劣,自私,膽小,懦弱,所以才會第一時間拋下盛墨。
她內心是愧疚的,即便後麵她折返回來了也不能抵消她當下立刻逃跑的決定。
她對盛墨複雜又扭曲的愛裡夾雜著崇拜、愧疚、嫉妒
類似的事情再次重演,她沒有再成為那個當時讓她鄙夷的自己。
“這一次我沒有退縮,你還會怪我嗎?”
“姐姐。”
這聲姐姐,是她對自己的和解,也是對盛墨的求和。
生死之際,她看明白了自己。
她是舍不得盛墨的。
她們已經爭吵了半生,不該再恨下去了。
聽了盛夏的話,盛墨用插著針管的手緩緩握住了她的手。
“我早就不怪你了,彆自責了。”
盛夏滾燙的淚水砸在她手上,盛墨的眼神開始變得柔軟。
她的人生好像真的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就在這時,一個不速之客到來了。
管家忽然敲門:“大小姐,有人想見您。”
盛夏皺眉道:“不是說了不見客嗎?”
盛家起火上了新聞,前來關心盛墨情況的人不少。
無論是真心還是好意,盛墨此刻都沒有心情見他們。
所以盛墨說了不見客,不管誰來都不見。
但管家依舊前來通報,或許是不得不見的人。
盛墨淡聲道:“是南鴆嗎?”
“是,大小姐。”
“讓她進來吧。”
盛夏愣了愣:“她來乾什麼?”
盛夏不太聰明的小腦瓜子一轉,總算猜到了真相。
她立刻睜大眼睛道:“難道那火是她放的!”
盛墨勾起唇冷笑:“不是她還能有誰,我待在盛家不出去,她就隻能在盛家對我動手了。”
還好隻是燒了一個臥室,沒有釀成大禍。
但是她差點殺了自己,又讓沈清翎受了傷,她也不會放過她。
盛夏氣鼓鼓地咬牙道:“這個女人簡直瘋了,這樣的事都做得出來,我待會兒必須給她點顏色瞧瞧!”
這時候南鴆帶著南宴走了進來。
兩個人都是同款的神情,這時的他們不是親生母子,勝似親生。
一樣的陰鷙,一樣的在失控邊緣,隻要盛墨一句話,他們就可能崩潰。
更絕望的是,在從南家出來的時候他們遇到了謝懷年。
他問沈清翎什麼時候來看他。
這等於在兩人心裡再次捅上一刀。
謝懷年期盼又擔憂的眼神讓兩人啞口無言。
沈清翎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出現了。
謝懷年總是問起沈清翎,那時南鴆隻說讓他等,說沈清翎很快就會回來。
那時她也以為她可以救出沈清翎。
如今局麵變成這樣,南鴆連等字都說不出口了。
兩人的沉默讓敏感的謝懷年察覺到了什麼。
“哥哥以後不來了嗎?”
“他去哪裡了?”
“他不要小年了嗎?”
謝懷年哭了起來,南宴第一次溫柔地抱住了他。
他啞著聲音道:“他會回來的。”
這話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謝懷年還是在安慰他自己。
南宴隻是看起來對沈清翎和謝懷年無感,但被欺負和缺愛的童年讓他看謝懷年就像看過去的自己。
其實南宴對謝懷年還不錯,來到南家以後謝懷年人都養的圓潤了。
南宴是個典型的傲嬌,他隻是喜歡冷著臉裝作凶狠。
無論是對謝懷年還是對沈清翎都是如此。
他越是傲嬌越是說明對方在他心裡不太一樣。
尤其是沈清翎這個人
南宴對他的感情的確是不同的。
沈清翎對謝懷年的每一分溫柔都會觸動南宴。
這會讓南宴想起他的母親。
不是南鴆,而是他的親生母親。
沈清翎給他的感覺很像他的親生母親。
南宴很怕自己害死了沈清翎。
他一點也不希望沈清翎消失在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