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七七一邊慢慢走著一邊小聲咕噥著倒數:“三、二、一。”
“誒呦!誰,是誰想害老娘?被我逮到有她好瞧的。誒呦!來人呐!快來人呐!疼死老婆子了,來個人救救我吧?”
聽到管事婆子的慘叫聲,顧七七就放心了。
腳步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了。
如果不是怕人發現,顧七七都想吹起口哨兒,哼起歌,再轉兩圈。
剛才被管事婆子教訓後,她行禮轉身之際早就偷偷彈出幾顆黑豆。
這老婆子眼神不好使,不摔她個大馬趴,她顧姓倒著寫。
顧七七沒敢直接回到黛玉住處,怕她又多心。
於是找到原主的秘密無人基地鑽進去,轉身進了空間。
大吃大喝一通,巡視一圈,該收就收,然後讓機器人翻譯、整理、裝訂一批書籍。
這是顧七七準備給黛玉打發時間的。
如果痛苦如荊棘般死死纏繞著找不到出口時,不妨投入到一本好書之中。
新樂趣會悄然生長,會讓人忘卻苦澀,能慢慢撫平內心的傷痛,為心靈找到新出口。
時間是世間最好的良藥。
無論多麼刻骨銘心的情感,在時間的侵蝕下,都會慢慢褪了顏色。
終有一日,淡如輕煙。
兩個辦法她要都要試試。
靈水治得了身,卻難戒心癮。
不能放任黛玉在痛苦的沼澤裡沉淪。
能拉一把她不會眼睜睜乾瞅著。
等顧七七再返回瀟湘館時,都半下午了。
主仆四人倒是擁有了難得的靜謐時光。
東西兩府的主子卻在前院早早吵翻了天。
無它。
失了竊,而且極其詭異。
現在大家聚在一起商量,倒不是因為彆的,是商量著要不要報案到京兆府。
如果報案就要早報,抓住竊賊的希望也大些。
可這事兒根本商量不出結果。
賈母傷心欲絕,眼睛都哭紅了,白白胖胖跟發麵饅頭似臉頰配上紅腫如核桃的雙眼,怎麼看怎麼好笑。
不過沒人敢笑,也都笑不出來。
現場有一個算一個都損失慘重。
“報官,一定要報官,我的私庫被偷了個乾乾淨淨,讓我老婆子後半輩子怎麼活呀。”
賈母第一個跳出來定下基調。
說完又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鴛鴦一臉心疼卻不敢出聲,隻是極有眼色地遞過一方新帕子。
老太太接過帕子看了一眼,又難過得無以複加。
“老婆子存的那些個好料子都沒了。”
眾人心裡聽著賈母的哭訴,也是心中一痛。
您老都八十了,還惦記著後半輩子呢,我們可還年輕著呢,還有大把時光可活呢,可怎麼辦啊。
賈赦氣急敗壞地在廳裡走來走去。
眼珠瞪得都要鼓出來了,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一看就是憤怒至極的模樣。
惡狠狠乾轉悠哪裡能解氣?
回過身,抓起茶盞到底砸了出去。
“奶奶留給我的私房,還有我花了半輩子辛苦收集的古董、字畫、玉石、擺件、特彆是扇子,我的扇子啊,沒了,全沒了。”
語畢,頹然的癱坐到了椅子上。
賈珍是東府的當家人,也是現任族長。
他也憤怒,也著急。
“誰不是損失慘重,我們東府的庫房、主子私庫全空了,啥也不剩,也彆說啥也不剩,需要去衙門辦理手續的文書類都剩下了。”
賈政氣憤得臉色漲紅:“這賊人太可惡了,這是團夥作案,這是故意針對我賈家而來的,定是蓄謀已久。”
賈鏈也痛苦不已:“連鳳姐兒的私房都被偷得一乾二淨,屋裡的屏風、擺件都被賊人偷走了,這得多少人一起作案呀。”
二太太忍不了了,她的私房,給寶玉攢的積蓄藏得那麼隱秘都被偷了。
如果不是抱著最後一絲絲找回財物的希望,她都想跟鳳姐一樣徹底暈死過去算了。
不怪都這個點兒了,大家才聚在一起討論抓賊。
是他們的迷煙份量大,睡得太死,下人根本叫不醒。
這才拖到這個時辰才聚齊開始商量。
“寶玉的聘禮和寶釵的嫁妝都丟了,可如何是好呀。”
二太太確實傷心,真傷心。
一直抽抽答答,哭聲沒斷過,眼睛也腫了。
嫁妝都是結婚當天抬進來的,特彆是寶釵的嫁妝,數量龐大。
她在很小的時候薛姨媽就開始攢了,都是頂頂好的東西。
大宗物件在婚禮前就已經運到了府裡。
結婚當天就抬著箱子裝些輕便的嫁妝,既方便又安全。
結果,人算不如天算,全進了賊人口袋。
她這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白算計一場。
如今的二太太,端莊體麵全無,哭得像個瘋婆子。
說話聲都透著歇斯底裡:“還商量啥呀,趕快報官呀,沒準兒還能多追些財物回來?”
賈珍也被這些無知蠢婦氣得直接發火。
也砸了一杯子,才大吼道:“我不想追嗎,我損失不夠慘重嗎?
怎麼報官,能報官嗎?你家沒丟禦賜之物?難道要整個賈家都主動伸出脖子等著皇上治罪嗎?”
二太太也知道這檔子官司。
哭得更傷心了。
老太太嗓子都哭啞還不忘出主意。
“要不就說禦賜之物保管妥當,根本沒丟,隻是丟了屏風、擺件這等大件財物,行不行?”
賈赦手捂著額頭,一副不可承受之痛的模樣,有氣無力的應著。
“行吧,官府應該不會讓我們拿出禦賜之物驗看吧,就報失一些糧食、聘禮、家具、擺件、金銀、藥材之物吧。”
賈珍聽著母子二人的決定,更煩躁了,一時拿不定主意。
老太太見此情景確定地道:“就這麼報吧,不能吃啞巴虧。”
賈珍還是不放心:“如果賊人一直監視著賈府,見我們報官了,再散布我們丟了禦賜之物的謠言怎麼辦?
官府聽到風聲讓我們證明怎麼辦?如今連打點的銀錢都沒有,怎麼辦?”
說到最後,他也絕望了。
老太太哽住了:“賊人如果有組織、有預謀的行動,想必後路早就想好了,甚至很可能是裡應外合,否則怎麼能做到如此無聲無息。”
她恨,好恨,恨得直捶胸口:“淨是些吃裡爬外的貨色,都是些喂不熟的白眼狼,真是要了我老婆子的命了?”
說著又大哭起來。
一家人聽罷老太太的分析也快嘔血了。
太折磨人了,真是鈍刀子割肉,殺人不見血呀。
二太太可是個狠角色,陰狠地道:“現在這種情形報官是不可能了。
府裡如今連下個月的月錢都發不出來,具體也很難查出是誰和賊人裡應外合,但肯定是有些權利的管事。
都發賣了吧?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
賈珍也冷靜些分析著:“家生子的可能性最高,否則很難對府裡情況這麼清楚。”
老太太也是氣狠了,又罵上了。
“白眼狼都不得好死,能賣的都賣了吧,都賣到礦上吧。”
礦上可不是一個好去處。
可一屋子主子沒一個吱聲的,甚至還在想哪裡比礦上還差?
“早點行動吧,不然消息也很難捂住了,賣了再買批孤兒進府就好。”
老太太一點情麵不講的冷血模樣,看得人心驚齒冷。
隻不過在場的就沒有善人,沒人在意。
提起買人二太太又憋不住了。
“月銀都發不出來,少買幾個將就用著就是了。”
賈珍雖然痛苦,但是沒有西府那麼難過。
因為他還有彆院,裡麵多少藏些財物,狡兔三窟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不過還是很心痛怎麼辦?
老太太的臥房顧七七沒進去,所以留下來的好東西還不老少,換成錢也能堅持一段時間。
“好在,未婚姑娘房裡沒遭賊,否則更難辦了。”
二太太不知道怎麼的,突然來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