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的話讓身後的人群都產生了躁動。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迅速飛往京城的每個角落,大家都開始猜測宋時歡和這個案子之間的關係。
作為畫像中極大可能的唯一幸存者,宋時歡被徹底推上了風口浪尖。
加上東宮幾方勢力的助推,對於宋時歡的討論開始變得不利了起來。
秦王府。
宋裕直接給了楚王一拳,打的楚王鼻孔開始往外流血。
“大哥,我隻是說了畫像上的人是阿歡,我做錯了什麼?”楚王站在道德的製高點,“我也不知阿歡的畫像為何會出現在崔府。”
“你以為本王是傻子?”
宋裕的目光緊緊鎖定著楚王,“這麼大的事情,你認出阿歡之後一不曾進宮跟父皇稟告,二不曾來找阿歡先了解一番內裡的緣故,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把阿歡推出去,堂堂楚王,竟用如此手段對付自己的親侄女。”
楚王聞言目光一閃。
“大哥,我這也是情急之下才脫口而出。”在決定張貼畫像之前,他們就已經想好了讓人挑不出錯的說辭。
“如今的關鍵在於調查阿歡。”
調查。
這兩個字一出來,宋裕的眼神立刻便如同要把楚王生吞活剝了一般。
“大哥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楚王直接用衣袖擦了擦鼻血,“我知道你待阿歡如珠如寶,但你真的了解阿歡嗎?”
“你了解她的過去嗎?”
“她一個孤女流落在外的十年,你知道她是靠什麼活下來的嗎?”
一連三問,見宋裕不語,楚王心裡越發得意了起來,“那崔潛人麵獸心,阿歡和崔潛摻和在一起,能是”
能是什麼善類。
這句話楚王還沒說出口。
宋裕便狠狠地掐上了楚王的脖子,呼吸漸漸變得困難,楚王的臉也開始漲紅。
“本王的女兒,無需你這樣冷血自私的人來指指點點。”
宋裕鬆手的時候,楚王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滾。”
宋裕俯視著楚王。
楚王有些狼狽的走了,宋裕站在原地呆滯著,伸手抹了一把臉。
“父王。”
院外,宋時歡緩緩走了進來,臉上無悲無喜,方才的對話,她都聽到了。
看到宋時歡後,宋裕目光才緩緩有了幾分亮色。
還不待宋時歡再次開口,宋裕便把宋時歡抱進了懷裡,“阿歡彆怕,這件事情交給父王去處理。”
素來不知擔當為何物的宋裕。
第一次以父親的名義成為了一座能擋風遮雨的高山。
甚至連問宋時歡對此事知道多少都不曾。
“父王,我能看看其餘的十二幅畫像嗎?”宋時歡嘴唇微張,聲音還帶著幾分沙啞。
一刻鐘後。
宋時歡盯著眼前的十二幅畫像。
眼底閃過驚濤駭浪。
竟然真的是當年和她一起被關在院子裡的十二個姑娘。
“阿歡。”宋裕見宋時歡的雙手開始握成拳狀,有些擔憂的開口。
隻見宋時歡雙眼泛紅。
“父王,若是我說,我曾救過她們一次呢?”
當天夜裡,宋裕帶著宋時歡進了宮。
紫宸殿。
見到阿歡後,元祐帝重重的鬆了口氣。
“老三那個混賬東西,有幾分小聰明全都用來算計自己人了。”
元祐帝也氣的不行,但當務之急,是要洗脫阿歡與崔潛的關係。
“父皇,我帶阿歡來見您,就是為了告訴您真相。”
宋裕話音落下後,元祐帝便看向了麵前的小人兒。
桌案上,還放著傳遍整個京城的畫像。
“皇祖父,我流落在外時,被一個阿婆收養。”這是宋時歡第一次主動提及流落在外時的往事,元祐帝和宋裕的呼吸都放輕了。
“可阿婆在我七歲那年得了重病,不治身亡,當時我想用身上所有的銀子,想去給阿婆買一口好棺材。”宋時歡想到那十二個女孩,心尖微動,“我就是在這個時候被三個毛賊抓去了京郊的一個院子。”
她當時本能輕易逃脫,可卻聽到那毛賊話裡之音,除了她之外還抓了幾個孩子。
她便任由毛賊把她一並帶去了院子。
“院子裡我見到了十二幅畫像中的女孩。”
說到這裡的時候,宋時歡頓了頓,“她們說那毛賊許諾了她們豐厚的銀兩,讓她們去大戶人家做奴婢。”
“這群醃臢貨,竟然欺騙孩子!”宋裕在一旁恨得牙癢。
“我告訴她們,這些人是壞人,說的話一概不能信。”宋時歡目光裡滿是悲痛,“我怕她們急需用錢,把身上所有的銀子都給了她們。”
宋時歡指著其中一個眼下有痣的畫像,“她說她的阿婆也病了,所以我把我的桃木牌也給她了,告訴她可以保平安。”
透過宋時歡的話,元祐帝和宋裕仿佛看到了當年真實發生的場景。
“我著急葬阿婆,給她們指了路,我便先行離開了。”
宋時歡沒說的是,按照她當時下手的力度,那三個毛賊早就沒氣了。
所以她才放心的走了。
“事後我折返回到那個院子,見院子荒廢無人,便以為她們都逃脫了,整個事情便是如此。”
宋時歡說完重重的垂下了腦袋。
她為這十二條生命覺得惋惜。
但她當年做的已經足夠了。
“那你沒了銀子”宋裕艱難的開口,他向來揮霍無度,從未想過阿歡竟連給阿婆買棺材的銀子都沒有。
“我親手編了細密的草席,葬了阿婆。”
聽到這句話,宋裕眼眶立刻便熱了。
“阿婆說活著的人最重要,所以她不會怪我。”
阿婆死了,師父不知所蹤,她身無分文。
所以之後的那三年,她活的如同真正的漂萍一樣。
隻見宋裕緩緩蹲了下來,拉住了宋時歡的手:
“怪我,沒提前找到你。”
“父皇,阿歡明明是救人者,如今卻被風言風語和崔潛糾纏在一起,對於阿歡來說何其不公,阿歡何其無辜。”
宋裕雙眼通紅,“必須要還阿歡一個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