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侯府真假嫡女的事,早已成為帝京高門大戶茶餘飯後的談資。
本來吧,丟了個女兒找回來了;養了十七年的女兒不要了。
這都不算什麼事。
勉強說得上是撥亂反正。
但!
把人家趕走,又不斷上門找事兒的,真的是活久見!
這件事曝光至今,已經幾個月過去了,架不住南陽侯府的人一次又一次貢獻新瓜給他們,讓他們在瓜田裡來回翻滾,吃得津津有味啊!
所以,此時桑雪這麼騷操作一出,所有人都振奮精神——
又有新瓜了!
目光立刻聚焦在喻初晴身上。
蕭淼淼怒了,回頭瞪了桑雪一眼:“你故意找茬是吧?”
桑雪不認識蕭淼淼,隻覺得此人衣著華貴的程度,不像是高官之女,倒像是皇家中人。
她沒跟蕭淼淼杠上,而是又對喻初晴說:“永安縣主,你和我換身份十七年,不管在桑家還是喻家,都能算姐妹呢!聽說你比我還大兩日,那我叫你姐姐好不好?”
如果私底下,喻初晴就直接扇她了。
嘴賤,就是求扇的。
但在這種場合,桑雪故意說這種話,自然是吃準了:喻初晴為了體麵,肯定不敢動自己!
喻初晴倒不完全是為了體麵,而是:
她不想做皇後的刀!!!
因此,她不但不怒,反而還微微一笑。
她舉起酒杯,對座上的皇後與兩位皇子說道:“貴人們原諒則個,初晴也並非第一次赴宮宴,初晴愚笨,琴棋書畫都不通,也不是什麼秘密。”
說著,她斜眼睨向身後的桑雪,道:“我的特長是算賬,總不能在這種場合打算盤給諸位看吧?”
算賬二字,一語雙關!
桑雪愣住。
她想為難喻初晴,完全沒想到,喻初晴竟然會直接承認自己什麼都不會!
不對。
南陽侯府嫡女,琴棋書畫都不會嗎?
為什麼會這樣?
“怎麼可能?”她脫口而出:“你占用我的身份,在侯府過了那麼多年,得到了父母親的精心培養。非要說什麼都不會,你總不會是個草包吧?”
她為難喻初晴的意圖,已經明顯到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了!
所有人都沉默著看向這一對真假嫡女,等著看永安縣主如何化解眼前的刁難。
太子侍妾、農女出身的南陽侯府真嫡女,那又如何?
也不看看如今的侯府還算什麼東西?
都家破人亡了!
還說永安縣主是草包,怎麼不看看她自己?
沒有鏡子也有尿啊!
桑雪以為自己可以激怒喻初晴,讓喻初晴出醜。
但她並不了解喻初晴。
喻初晴這個人情緒穩定得可怕,能讓她生氣的事,實在是少之又少。
她從不把情緒消耗在這些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上。
好比過去養著南陽侯府的一家子——能用錢打發的,她絕不會與他們多爭口舌!
反正賺錢對她來說,也就比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跟他們鬥氣,卻虧大發了!
喻初晴微微一笑,站了出來,朝座上的皇後與兩個皇子行了一禮,道:“眾所周知,初晴不才,的確是琴棋書畫樣樣不精。”
她看了一眼桑雪,心道:你還是太不了解我、也不了解這個皇權世界的生存法則了!
也正常。
蠢人很難理解他人的行為,總覺得彆人說的、做的都不合理,全世界隻有她自己是懂王。看見個一,就急吼吼地跳出來下武斷結論,生怕彆人不知道她認識“一”字!
她笑著又說:“當然,即便桑雪夫人想要難為我,我也不會為難你的。畢竟,你即便上位得不怎麼光彩,依然是太子殿下的侍妾!我若非要拉你出來共同展示才藝,你出了醜,豈非讓殿下麵上無光?”
一番話,比扇巴掌還難看,說得桑雪臉色難看至極!
所有人都想笑,又顧及這種場合,沒敢笑出聲來。
已經有人偷偷捂嘴了!
蕭淼淼身為郡主,有她爹撐腰,如今也不像小時候那般怯生生了。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她也敢嘲笑桑雪:“沒想到吧?初晴不精琴棋書畫,又不是什麼秘密。你若是想讓她當眾出醜的話,那小算盤就真打錯了!桑雪夫人,你這段位那麼低,也好意思出來賣弄?”
桑雪沒挨扇,但臉更疼了!
她矢口否認:“我沒有要讓姐姐出醜的意思。”
“抱歉。”剛才還說要給太子麵子的喻初晴,脫口而出:“家中隻有我一個閨女,沒有福分當太子殿下妾夫人的姐姐呢!”
她著重咬了“妾”這個字,恰似一重重的耳光扇在了桑雪臉上!
桑雪狠狠咬住下唇。
這麼多人,她不是很敢造次。
隻眼淚一滴滴落下來,看上去好像被欺負慘了的可憐蟲,道:“你過去是侯府嫡女、如今是永安縣主,看不上我也是正常的。畢竟我的身份被你占用了十七年,我是在農家長大的,實在沒有見識!”
又開始泡茶了!
喻初晴不慍不火地道:“錯了,我不是看不上你,而是壓根沒看見你!”
這一句,叫很多剛才還能忍住的,都忍不住噗呲笑出來。
譬如薛涵。
薛涵眉眼含笑,瞪大眼睛,衝喻初晴比了個大拇指。
蘇佩雲看著喻初晴,越發可惜:她若是出身高門,有個強而有力的娘家就好了,本宮必定要不顧一切讓她成為太子的賢內助!
但,太子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妻族。
她已經在蘇家所有姻親之中尋找合適的太子妃人選……
不對!
她怎麼忘了另一種可能:也並非一定要讓喻初晴做太子妃的,倘使嫁入蘇家,成為她的侄媳婦,不一樣可以為自己出謀劃策、且安全可信麼?
一個享食邑的縣主,嫁妝也豐厚。即便沒有好的出身,配蘇家子侄也夠了。
這麼一想,蘇佩雲就有了新的想法。
蕭金煜與蕭思遠也都在看著喻初晴。
蕭思遠年紀小,笑出聲來,道:“永安既然沒打算展示才藝,那你是打算做點什麼呢?”
喻初晴又行了一禮,道:“方才初晴說了,彆的不擅長,隻善於理賬!若大家不嫌棄,不如我來給大家表演一個心算之術?不上算盤,隻用心算,一口氣將南陽侯府五年來欠的所有外債,用最快的速度給大家算出來?”
她話音一落,桑雪猛地站起來:“喻初晴,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