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嬤嬤不敢隱瞞,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啟稟娘娘,當時是這樣的……”
當然,她是太子的人,字裡行間對喻初晴還是比較維護的。
主要體現在兩個重點:
其一,是桑夫人出言挑釁永安縣主,說話相當難聽,詆毀縣主的清譽,甚至同時影響到太子的聲譽;
其二,縣主教訓桑夫人,桑夫人企圖把縣主推湖裡去,雎寧郡主為保護縣主,不慎將桑夫人撞落湖裡!
蘇佩雲微微挑眉,轉頭看向站在一起的小姐妹三人,輕聲詢問:“初晴,是這樣嗎?”
聽到這話,蕭淼淼都震驚了。
她自己都忍不住懷疑起來:我真的是不小心撞的?
不!
她很確定,她就是故意踢的。
因為受不了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傷害初晴!
要不是桑雪掛著太子侍妾的名頭,彆說踢湖裡了,打不死這小賤人!
可太子的人,竟然向著她們說話噯!
薛涵看了喻初晴一眼,眼裡全都是敬佩——初晴就是厲害,能把所有關係都經營得很好。
太子的人都會下意識幫她說話!
初晴的八麵玲瓏,自己再學十年都不一定追得上。
當然——
她不知道,喻初晴在現代,本就比她們多活了十年!
麵對皇後的詢問,喻初晴眼觀鼻、鼻觀心地道:“回娘娘的話,的確是桑夫人挑釁臣女在前,臣女衝動行事,造成不良後果,懇請娘娘責罰。”
蕭淼淼一聽,不能接受喻初晴把鍋全扛了。
但她剛動了下,就被薛涵拽住了:“彆把事情搞砸了!”
薛涵:開玩笑,小喵喵你除了小爪子還有啥?要是需要打架,關門放喵喵,很行;然而這種文鬥的戲,憑你那點腦子,輪不上你!
蕭淼淼性格的確是衝動,但她還是有點好:聽勸!
被薛涵按住,就老實了。
蘇佩雲看著喻初晴,神色莫測。
喻初晴沒有抬眼看皇後,堅決不接她的眼神戲,依舊保持恭謹的態度,盯著自己的腳尖。
開玩笑。
想用她當刀,也要看她願不願意!
現場氣氛沉凝。
半晌後,蘇佩雲才開口:“本宮不能聽一麵之詞,合該問一問當事人的說法。初晴,你覺得如何?”
喻初晴應:“娘娘英明!”
不得不說,皇後這個人還是挺陰險的——有點搞不明白,這樣的皇後,怎麼教出來蕭景明那樣略有些溫吞的太子?
或許,她應該重新甄彆蕭景明這個人了!
站隊儲位之爭,本就風險極大。
一著走錯,滿盤皆落索。
看多了“上岸第一劍、先斬意中人;登基第一刀,先砍大功臣”的戲碼,她必須防一手!
喻初晴的態度滴水不漏,蘇佩雲窩在寬袖中的手,捏了捏拳頭,偏頭問:“桑雪醒了嗎?”
王嬤嬤道:“已經醒了,在哭呢。”
“走。”蘇佩雲帶著人過去。
一大群人,殿內殿外都站滿了。
蘇佩雲站在簾幕外麵,揚聲道:“這是太子第一個孩子,這樣掉了,本宮也很痛心。”
開場白後,便是溫聲道:“但阿雪不用驚慌,事情的起因經過也要聽你說一說,本宮才好公正嚴明地追究責任!”
一說追究責任,蕭淼淼就看向喻初晴。
她伸手攥住喻初晴的手,用眼神說:有責任我來扛,反正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她父王是有兵權的定西王,她是皇家郡主,即便判罰也不會太重。
喻初晴反手捏住她的貓貓爪,微微搖了搖頭。
眾人隻聽得簾幕那頭傳來抽泣的聲音,話說得陸陸續續的,卻是義憤填膺:“是喻初晴推我的,我是說話挑釁她了,但她扇我巴掌、還推我落湖!我臉上還有巴掌印,這就是證據!”
蘇佩雲轉頭看向喻初晴:“你怎麼說?”
喻初晴心裡一萬個臥槽。
不是對桑雪的,而是對皇後!
忽悠她做刀不成,現在想用硬逼的了?
心裡一萬隻草泥馬,她依舊麵色淡淡,應道:“臣女莽撞,的確扇她了。”
頓了頓,又道:“蓋因她汙蔑臣女與太子殿下的關係,嬸可忍叔不可忍!”
除了她自己,無人明白這話的意思:蕭風嵐那狗東西,皇後也該喊一聲皇叔!
而她與蕭風嵐沒有夫妻之名、卻有夫妻之實,勉強也能當個“嬸兒”!
她跟蕭景明多說幾句話,大醋精都要在醋海裡遊幾圈,何況汙蔑她與太子有什麼?
要蕭風嵐在場……嗬嗬!
不等皇後開口,桑雪急吼吼地在那頭反駁:“什麼叫汙蔑?太子殿下喜歡你,這件事就是事實!”
吃瓜群眾:“!!!”
還有這事兒?
這是可以直接說的嗎?
太子殿下不要麵子的嗎?
皇後不要麵子的嗎?!
蘇佩雲蹙眉。
喻初晴從容抬眸,對上蘇佩雲的眸光,道:“娘娘,太子殿下何等光風霽月之人,臣女雲泥之彆,豈敢肖想?至於太子殿下的心意,我想是桑夫人因妒生恨,有所誤解吧?畢竟殿下此刻不在這裡,這種事也無從分說,不是麼?”
“胡說!”桑雪怒斥:“喻初晴你這個人口齒伶俐,慣會狡辯!我親眼看見、親耳聽到太子殿下說喜歡你,他就是與我……與我在床上……也是叫的你的名字!你還敢說,你沒有勾搭太子!”
她越說越激動:“哼!我看你就是嫉妒,嫉妒我懷了太子的骨肉,所以故意害我孩子掉了!”
孩子掉了,她的希望就都沒有了。
想到這點,她哭得更慘。
一定要這件事往死裡安在喻初晴身上!
她哭哭啼啼地道:“皇後娘娘,您可要為我做主啊!我掉的可是太子殿下的骨肉,是您的孫子啊!”
她這一頓輸出,信息量驚人。
聽得外麵的吃瓜群眾炸裂!
說什麼喻初晴都不痛不癢的,但其中某一句……
她忽然感覺惡心。
太子跟桑雪睡覺的時候,叫她的名字?
如果是真的,她是否還站隊蕭景明,那就不一定了!
因為人一旦鑽牛角尖,就會偏執;一旦偏執走上病嬌的道兒,就容易發瘋。
一旦某個人開始不按正常人性的範疇來發展,就會充滿變數。
對喻初晴而言:所有一切不在她掌控範圍的事情,都要重新做計劃!
但她沒有急躁,甚至不去做辯解。
在這種場合,越是著急辯解,越是容易掉進自證陷阱!
蘇佩雲看著她,為她這樣沉穩的心性而讚賞不已。
但也著實氣惱:太聰明了,若不服從管教,難以掌控。
她便故意為難:“初晴,你如何解釋?”
喻初晴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茫然:“臣女的確是打了桑夫人,桑夫人過來撞臣女,推搡之間她自己墜落湖中。臣女私以為,這件事沒有必要辯解!”
她不會解釋太子是否喜歡她這件事,那是自己把屎盆子接過來往頭頂上扣!
眾人:“!!!”
她這心性,可太強了!
蘇佩雲也不是傻子,不會在這種場合去問:你是不是勾搭太子、太子是不是心悅你!
說穿了,對皇後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損了太子的聲譽。
蘇佩雲隻問:“即便是無意,皇嗣沒了,此事你總要給個交代吧?”
這話砸下來,薛涵都為喻初晴捏了一把汗。
此時,合歡回來了,站在喻初晴身側,衝她點點頭。
喻初晴心內一定,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道:“那麼,誰又能證明,桑雪肚子裡懷著的,一定是皇嗣呢!”
此言一出,炸裂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