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田地翁模樣驟然大變，雖說未曾有玄精玉冠玄羽飛衣加身，但身後那輪黑色背光卻是遙遙生輝，卻和剛剛岩畫所見背影一般無二！
“黑帝老天君？！”
一個尊號驀然躍上心頭，趙尋安禁不住呼出聲。
黑帝老天君全稱北方黑帝五靈玄老五炁天君，乃是道家五方五老五老天君之一，於道家地位之高超乎尋常。
雖說如今道家排位裡大多失了他們的身影，卻是因為歲月太過悠久，信奉他們的大多是蠻荒天地時代古老仙神妖魔。
他們乃是道家初創時是便認可的五方神靈，乃是早與天地開辟之前便亙古長存的先天神靈，認真說地位便昊天金闕無上至尊都比不得，乃是可以與三清上尊並駕的大神。
古道藏的記載裡，又被喚作五行之始五氣之祖，雖不得陰陽孕育裡出，可陰陽而生的五行五氣，根源卻在他們。
喚出尊號趙尋安再次拱手為禮，難怪自己當年能與秘境山穀取得東方清靈始老蒼帝君的一尊煉妖葫，卻是底子裡便有根源。
“噫籲嚱，喚我這般生僻的尊號，看來記憶確實未曾恢複。”
“這便古怪了，既然未得恢複，又是如何步入我這方秘境的？”
黑帝皺眉，上下打量趙尋安，最後卻是歎氣搖頭：
“嘖，手段屬實狠戾，斬得真就乾淨，便我這老友都不記得了。”
“罷了罷了，既如此便重新認識一下也無妨。”
“吾乃五方五老君之北方黑帝，掌天地水德司萬物始終，與你真體乃是至交好友。”
聽聞黑帝老天君所言趙尋安但覺口乾舌燥，聲音有些乾澀地說：
“真體可是前生？”
“是也不是，或者說，當是你斬掉的那部分自己。”
黑帝意味深長的看著他說：
“回來了又未完全回來，當年我隻當你是玩笑言語，未曾想你真就把自己，化作了塵埃！”
化作了塵埃這五個字似如雷霆貫耳，趙尋安心臟因之砰砰狂跳，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懼和期待同時升起，心中思量卻是一團混亂。
見趙尋安臉麵似如開了染料鋪一般不停變換，黑帝老天君卻是歎了口氣，伸手一招一枚紅彤彤的果子從不遠處的石桌入手。
黑帝老天君用手擦去上邊沾染的些許灰漬，遞與趙尋安說：
“嘗嘗吧，這是你當年最喜歡吃的，憶前塵。”
哪怕心中混亂趙尋安也是禁不住咧嘴，憶前塵這稱謂，可真夠直白的。
接過果子趙尋安略顯遲疑的打量許久，終究在黑帝老天君平靜的目光裡放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口。
果肉入口即溶，化作暖流直入靈台，識海因之震蕩，有景象從至深海底浮出，在趙尋安腦海閃現。
虛無幽暗莫名之地，一與自己麵容相似蒼老諸多，氣勢之強大從未見過的存在揮動手中利劍斬向己身。
劍鋒掃過本當人形的存在立時二分，大部化作諸般色彩的混沌光芒飛散，餘下些微浮塵瞬間刺穿壁壘落向璀璨無比天地。
“噗~”
趙尋安但覺口中一甜一口血水噴湧而出，隨之大口喘息，看似簡單的景象卻與他莫大震顫，忍不住抬頭看向黑帝老天君，聲音艱澀的說：
“老天君，可能告訴我真正身份，數百載歲月也曾遇到諸多故舊，卻無一人與我解惑，說起皆是不能言，心中真就憋悶得緊！”
見他如此黑帝卻是挑眉，笑著說：
“未曾想與你這般大的刺激，莫要急，左右時間有的是，且往那邊坐，總要與你開解一二。”
說罷黑帝老天君往石桌走去，趙尋安隨之。
待得落座黑帝老天君把石桌上的果盤往趙尋安身前推了推，卻是把他嚇得不輕，一個勁用力搖頭。
將將隻是一口便差點毀了道心，如何還敢吃這什麼憶前塵？
見他不取黑帝老天君卻是拿起一個慢條斯理的啃，看著麵色蒼白的趙尋安笑著說：
“可是被當年景象嚇到了？”
“算是吧。”
趙尋安點頭，拱手苦澀的說：
“還請老天君明言，我的真實身份，到底是誰？”
“還能是誰，自然是來自五千年錦繡的，吳聽濤。”
黑帝老天君輕笑著說，趙尋安心肝又是一陣大跳三生兩世長久歲月，這還是第一次有存在直截了當說出自己真實身份。
“可是、可是吳聽濤便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塵中人，因何、因何”
趙尋安聲音顫抖，不知該如何言語，黑帝老天君收了笑，搖頭說：
“名字不過是個代號，何必如此糾結？”
老天君隨手將吃剩下的果核丟向遠處，卻在離手尺許便化作青鳥鳴叫著飛走，又是與趙尋安不小的驚。
眼前景象怎麼那麼像深層灰敗之地，因著悖論存在顯化的諸多詭異景象？
“你是吳聽濤，但你也是趙尋安也是李青陽，諸般都是你，皆是無數輪回中的某一個，因個稱謂而糾結，可不可笑？”
老天君再搖頭，趙尋安沉思許久再開口：
“老天君，我的過往究竟如何，為甚那般多了不得的故舊都有言語景象與我卻又不明說，牽扯可是天大？”
“即知是過往，那還糾結個甚？”
老天君再取一枚果子，吃的汁水橫流的說：
“莫要管過去如何，如今才是根本，哪怕過往天大與你來說又能如何？”
見得趙尋安表情複雜，黑帝老天君取枚果子與他，笑著說：
“大膽吃，看似一般實則便是普通果子，並非那個憶前塵。”
趙尋安聞言點頭，接過果子大大咬了一口，脆甜清爽，與之前那個憶前塵真就大大不同。
見他如此黑帝老天君輕點頭，認真問：
“可還記得中土大千萬般生靈是如何來的？”
趙尋安略作思量沉聲說：
“除了些許早於天地的古仙神大妖以及破壁而來者，大多都是祖神無疆開天融世所化，無生有有生一一生二生三生萬物，源源不絕無窮儘也。”
“不錯。”
老天君點頭：
“既然萬物本就是一，那麼出身過往又有哪個能簡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