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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暗流湧動·軍心動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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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的靴底碾過燒焦的草屑,火星子在腳邊劈啪炸開。

前營本該支起三百頂營帳的空地上,此刻隻歪歪扭扭立著二十幾頂灰布帳篷,像被抽了脊梁的老狗。

他喉結動了動,想起三日前點兵時,各營將官還拍著胸脯說"士卒用命,枕戈待旦"。

"林帥。"老周的聲音帶著沙礫般的粗糲,他掀開半幅破旗似的營帳簾,露出裡麵空蕩蕩的草席,"末將查了東三營,半數鋪位沒睡過人。

夥頭軍說,後半夜總有人裹著毯子往林子裡鑽。"

林風蹲下身,指尖拂過草席上未乾的水漬——是淚水洇的,帶著鹹腥氣。

遠處傳來幾句含混的低語,他抬眼望去,三個士卒正縮在篝火旁,火舌舔著他們發黑的甲片,卻照不亮眼底的陰雲。

其中一個小兵聽見腳步聲,猛地站起,腰間的鐵劍當啷砸在石頭上。

"慌什麼?"林風放軟了聲調。

那小兵卻抖得更厲害,鎧甲相撞的聲響像敲在人心上。

他喉結動了動,突然"噗通"跪下,額頭砸在泥地上:"林帥明鑒!

小的沒當逃兵!

是是營裡傳傳"

"傳什麼?"林風蹲下來,單手托住小兵的下巴。

年輕人的臉瘦得脫了形,眼下青黑一片,像是被人用墨汁浸過。

他湊近時,聞到小兵身上有股怪味——不是血鏽,不是汗酸,是香火混著腐葉的氣息,像極了敵國祭壇裡的味道。

"說說敵軍請了天外仙人。"小兵的牙齒磕得咯咯響,"那仙人能召陰兵,能攝人魂,前日張二牛巡夜,看見山梁上有白影子飄他喊了一嗓子,結果結果第二天就吐了三升黑血,沒了。"

林風的瞳孔驟縮。

他想起方才在祭壇廢墟裡,敵國戰神分身臨死前的怪笑。

原來那些戰魂虛影不隻是嚇唬他,更是為了往聯盟軍裡撒下恐懼的種子。

他指尖輕輕搭在小兵手腕上,脈門處跳得像受驚的兔子,混著幾縷黏膩的陰寒之氣——這不是普通的恐懼,是被術法擾動了心神。

"小伍長。"身後突然響起清越的女聲。

蘇婉兒裹著玄色披風大步走來,腰間的雁翎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把你那破劍撿起來。"她彎腰拾起鐵劍,反手挽了個劍花,寒光掠過小兵發顫的睫毛,"怕陰兵?

我蘇婉兒在漠北殺過三百個披頭散發的薩滿,他們的魂兒現在還在我刀鞘裡哭呢。"

小兵愣愣抬頭。

蘇婉兒解下披風甩在他肩上,露出裡麵緊束的勁裝,肌肉線條隨著動作流暢起伏:"林帥的《乾坤訣》裡有'氣海共鳴術',能震散邪祟。

你過來。"她握住小兵手腕,指尖點在他氣海穴上,一道暖融融的真氣順著經脈鑽進去。

小兵突然睜大眼睛——他看見自己體內的陰寒之氣正被金色光流裹著往外趕,像雪遇見了初陽。

"這這是真的?"小兵聲音發顫。

蘇婉兒扯著他走向篝火,"來,都圍過來。"她提高音量,"你們都見過我砍翻敵將的模樣吧?

今日我便把這法子傳給你們——氣海為爐,心火為炭,管他什麼陰兵邪術,燒個乾淨!"

火光裡,蘇婉兒的身影被拉得很長。

她每點一個士卒的氣海穴,那人便渾身一震,眼裡的陰霾便散一分。

林風望著這幕,嘴角終於有了些弧度。

他轉身要走,卻見柳如煙從暗影裡鑽出來,指尖捏著半片染血的密信。

"林帥,來看看這個。"她的聲音像浸了蜜的刀,"方才審了個可疑的傳令兵,他說這是前軍發來的撤退密令。"她展開信紙,火漆印上的"鎮北軍"虎頭紋清晰可見,"可您看這墨色——鎮北軍的密信向來用鬆煙墨,這是桐油調的,隔夜就會泛青。"她指甲輕輕一刮,火漆"哢"地碎成粉末,"假的,連印泥都是新調的。"

林風的指節捏得發白。

他記得三日前確實有撤退密令,但那是為了誘敵深入的計策,隻傳給了核心將領。"追。"他說,"順著傳令兵的來路追。"柳如煙輕笑一聲,發間的銀簪突然彈出半截細刃,"不用追了。

方才他招了,是跟著個叫'周先生'的謀士來的。

那周先生原是去年投誠的敵國參將。"

軍議帳的燭火被夜風吹得直晃。

程將軍拍著桌子站起來,鎧甲上的銅釘撞得脆響:"林帥,末將不是質疑您!

可這仗打了半月,糧草隻夠三日,再這麼耗下去——"

"夠三日?"林風突然把腰間的玄鐵劍"當"地拍在案上,劍刃震得茶盞跳起來,"程將軍可知,昨日我在敵國祭壇裡,翻出了二十車糧冊?

他們的糧草,夠撐到雪落。"他從懷中摸出枚暗青色玉簡,"你們怕的不是敵人,是他們種下的恐懼。"

玉簡便在掌心裂開,一縷黑霧鑽出來,在帳中扭曲成張青麵獠牙的鬼臉。

幾個將領下意識後退,卻見林風屈指一彈,黑霧瞬間被《乾坤訣》的真氣燒成灰燼:"這是敵國用戰魂煉的'懼魔',專往人心裡鑽。"他掃過眾人發白的臉,"從今日起,所有密令換用三重火漆,每日未時在演武場當眾通報軍情。

謠言?

我看他們能造幾日謠!"

帳外突然傳來喧嘩。

楚瑤掀簾進來時,鬢角還沾著香灰。

她懷裡抱著個褪色的布包,打開來是十幾封家書:"方才在宮裡,士兵的妻子們托我帶的。"她指尖撫過信紙上的淚痕,"有個婦人說,她兒子最愛吃桂花糕,等打完仗要給他蒸一籠。"她抬頭時,眼裡亮得像星子,"林帥,他們不是怕打仗,是怕白死。"

林風接過家書,最上麵一封的墨跡未乾,歪歪扭扭寫著"爹,我等你回家"。

他突然想起祭壇廢墟裡,王雄屍體上那枚翡翠扳指——有些人的野心,總要用彆人的血來養。

夜更深了。

林風站在瞭望塔上,望著敵軍大營的火光像鬼火般明滅。

風卷著沙粒打在臉上,他摸出懷裡的密報——方才巡營時,有人塞在他靴筒裡的,隻寫了一句話:"左軍副將陳鐵牛,今夜子時,北坡鬆樹林。"

他望著遠處影影綽綽的樹影,喉間溢出一聲低笑。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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