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陽山的夜,是偏冷的。
但人心,是熱的。
數萬弟子,齊聚首陽山。
水幕內,冰雪漫天。
那呼嘯的寒風仿佛隔著水幕吹了出來,叫大家的熱情稍微冷卻了那麼一點,葉綰綰跟李萬知他們在喊完口號之後,陸清玄跟尋隱就過來給他們檢查傷勢。
雖然空間戰場有保護規則,但這規則也隻是僅限保住他們的性命。
該傷還是會傷的。
該疼的還是會疼的。
陸清玄給六個孩子一一檢查過,可他們都哀怨地瞅著他,“師伯,我們要看比賽。”
陸清玄:“……”
陸清玄氣笑了,“咋了,嫌棄上我了。”
李萬知委屈,“沒有,可你一直在旁邊喋喋不休,我們看不到裡麵,等會再治好不?我看七師伯很快就能打完了。”
方鶴安點頭,“就是。”
陸清玄抬手要揍他們兩個,可揮出去的力道變成了用力地揉了他們的腦袋,陸清玄氣笑道:“知道了,臭小子們!”
“先把這個丹藥吃了,要是哪裡疼就告訴我,不要忍,小問題不治會變成大問題,你們可彆給我不張嘴。”
李萬知跟方鶴安、白簡三人齊聲說:“知道了!”
陸清玄聞聲掃向了葉綰綰。
葉綰綰笑了笑,“師伯,我知道你在說我,藥我會吃的,疼我也會說的。”
陸清玄眼神放柔,“你呀,彆強撐知道嗎?”
“好。”
黎硯也笑著道:“師叔,我曉得的。”
陸清玄抬手自豪地拍了拍黎硯的肩膀,“黎硯你呀,從不用讓我們操心,我知道的。不過呀,小五……”
陸清玄陰惻惻地靠近沈南舟,“你怎麼不吃我給的藥。”
沈南舟身軀繃緊,目視前方,“師叔,我沒受傷。”
陸清玄抬手拍了他一掌,打得沈南舟後退兩步,“現在有了。”
大家:“……”
沈南舟乖乖吃了丹藥,抬眸看著陸清玄時,帶著一絲委屈。
陸清玄卻是哈哈大笑起來。
“年紀不大,裝得跟個深沉老頭似的乾什麼,這樣多好,多笑笑。”陸清玄揉了揉他的臉,“跟你師兄師姐們看吧,師叔就在邊上。”
“有事喊我們。”
六人齊聲道:“好!”
陸清玄便也背著手,踱步去彆的地方溜溜,不過更多的是指點禦丹門那一些煉藥師,偶爾還說說玄天宗的靈醫。
那一張嘴一開口,就得罪一片人。
奈何實力太強,便是眾人不爽,可在見識過陸清玄的見多識廣跟治療手段高超之後,也會心服口服。
尋隱則扛著鋤頭坐在葉綰綰他們邊上。
“看吧,師伯就在這裡。”
以尋隱為中心,自成一個結界,那個結界叫做踏實。
而水幕裡的戰鬥場麵也有了變化。
葉倩身體裡的虛影,似乎有了反抗。
隨著氣息的湧動,大家也看到了風雪的軌跡在改變,那對衝的風暴,掩蓋了戰場,讓大家難以看清。
可每個人都能感覺到來自裡頭的恐怖。
因為土城的建築在這個時刻,正一點點地消失。
是的,沒有聲音的消失。
像是雪一樣的融化了。
從葉倩體內站起來的虛影,隨著葉倩的氣勢變化時,葉綰綰跟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可能。
——奪舍。
尋隱解釋,“應該不是奪舍,這小姑娘隻是把肉身借出去了。”
葉綰綰六人齊刷刷地看來。
六雙充滿了求知欲望的眼睛,叫尋隱的背挺直了些,他清了清嗓子,說:“你們仔細看,她的神智還是清醒的。”
見李萬知到處亂瞟,尋隱提醒,“看眼睛。”
“奪舍人的眼睛,是空洞的,因為在轉變的那一刻,她的靈魂就被蠶食了,所以在交替時,會有一瞬間的空洞,但現在你們看,她的眼神是在強勢與柔弱之間變換,而且現在還達到了一種平衡。”
李萬知:“……師伯,為什麼我看著都一樣。”
尋隱:“嗯,因為小四你要練練眼睛了。”
方鶴安把李萬知的腦袋一按,“閉嘴。”
尋隱思索,“師伯這麼說,你們肯定很難懂,不過這種東西隻要你們感受一下就能看出來,而且被奪舍之人,有一個非常好辨認的地方。”
尋隱在邊上看了一圈,就抓到一個坐在邊上的秦北,尋隱把人拎到了前麵,“小子,蹲下。”
秦北忙蹲下。
尋隱撩起他的頭發,指著他的後脖子往上一些的穴道。
“這裡,知道是什麼地方嗎?”
方鶴安立刻舉手。
尋隱笑著道:“小安兒說。”
方鶴安:“師伯,是風府。”
“對,這是督脈與陽維脈的交會穴,風府,而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鬼穴。”尋隱的食指抵著秦北的風府穴。
“若是被奪舍,這裡會生成一個印記。”
六人恍然大悟。
尋隱又說,“不過破綻這麼明顯,有些高手肯定是會隱藏掉的,所以這個時候就要借助一些特殊手法把這個東西給逼出來。”
尋隱抬手凝了一個訣,“顯形。”
手訣成形,打向了秦北。
秦北感覺自己的腦子晃了一下,摸不著頭腦,可大家卻看到了秦北的元神似乎往外飄了一下。
大家眼睛瞪大。
李萬知吱哇叫了起來,“他要元神出竅了!”
尋隱笑道:“這不叫元神出竅,這隻是凝魂,顯形。”他指著秦北的鬼穴,“如果被奪舍,那這裡就會顯出印記了。”
葉綰綰思索片刻,“與攻神訣有點像。”
尋隱一臉欣慰道:“這手法,也出自攻神訣,不過你們之前用的是比較霸道的幾招,雖然有用,但太傷你們自身了,等回去,師伯教你們幾招簡單好用的。”
六人用力點頭。
秦北哀怨地回頭,“前輩,我的腦袋用完了嗎?”
尋隱一頓,但還是伸手拍了拍秦北的腦袋,“還行,你這顆腦袋還挺好用的。”
秦北委委屈屈地蹲在一旁。
尋隱卻是看著他說,“你這個小子的天賦也不算太差,怎麼到現在還沒有破金丹。”
秦北一愣,他再一愣,而後震驚地看向了尋隱。
“前輩,你是第一個說我天賦好的人!”
尋隱眉頭一挑。
他伸手按住了秦北的骨頭,又迅速地檢查了四肢,等折騰了一番,尋隱道:“是不差啊,雖然比不上我們家幾個小的,但二十歲破個金丹問題不大,你師父誰,說你差嗎?”
秦北想了一下,搖頭道:“那倒沒有,他都沒怎麼見過我。”
尋隱搖頭,“那他真沒眼光。”
秦北扼腕,“我也這麼覺得。”
張鶴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