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會救我的……”
這一聲聲悲哀的祈求，像是自己活下去的希望，他不知道是在跟誰說，或者夢裡，他一直在說。
一直在求。
求彆人，也是求自己。
求自己堅持下去。
葉綰綰一步步地走到了他們的麵前，秦讓在看到她臉上的妖族麵具時，害怕地往後一縮，葉綰綰摘下麵具。
秦讓看清了眼前的臉，跪著爬了上去，哭道：“真的是您，我以為我聽錯了……”
葉綰綰沒說什麼，隻是伸出手，握住了秦北的手，可他的右手死死地抓著自己的左手腕，牙關緊咬，死死地咬著自己的左手臂。
一口又一口，手臂上全是傷口。
從秦讓身上的傷，能看出來他也努力幫過秦北。
隻是用處不大。
水牢陰暗潮濕，他們的傷口長久地浸泡在這些能夠吸食靈力的水裡，根本得不到恢複，葉綰綰取出丹藥跟靈泉。
“喝了。”
她給了秦讓一份，自己翻過秦北，隻感覺這個人渾身滾燙。
而半昏迷的秦北還在囈語，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老大兩個字，葉綰綰聽得很清楚。
她一言不發，直接掰開了秦北的嘴，把靈泉灌了進去。
生機湧入身體。
他口中的囈語也少了一些。
葉綰綰一點點地掰開他的兩隻手，本想去檢查他身上的情況，卻發現他身上靈力波動全無。
葉綰綰動作一頓。
不過葉綰綰很快發現，他的情況跟柳在溪不一樣。
他身上的大穴全被封了。
但都是用……
陣石。
打磨過的陣石。
陣法師一定會帶的陣石。
秦讓靠了過來，哽聲道：“他說，隻有這樣，才能不讓靈力運轉，才能讓仙緣養在丹田，不會讓自己吸收。”
秦讓克製不住哭聲，他擦去眼淚，“他說，要等你來。”
“他說……”
秦讓泣不成聲，“就算是殘魂也好，隻要還在。”
葉綰綰說不出來話。
首陽大比，最後的千萬殘魂，他記下來了。
就算是仙緣也好……
就算是殘魂也好是嗎。
可仙緣之力在衝擊著他的經脈，想要衝過被封住的經脈，這陣陣痛苦叫秦北痛苦地叫了起來。
他不斷地用頭砸地。
一下又一下，拚命地壓製著，這一股外來之力想要複蘇他的經脈，可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行。
不可以。
身體與元神的拉扯之戰。
最後是親情勝過了一切。
因他全身陣石光芒湧動，他再次用陣法的方式封印了自己。
用命去封。
用他唯一學會的東西。
即便他所學的並不多，但在此刻，秦北把他學會的掌控的發揮到了極致。
那一塊塊陣石，磨如尖錐，可他還是一個個打進去了。
打在了關節裡。
葉綰綰按住了他的肩膀，“彆動。”
清冷的聲音傳入了腦海，秦北似乎認出來了，他渾身僵硬著，抬頭看著葉綰綰，他看了很久，在辨認她的身份。
很久，他伸出手。
“老大……”
這兩個字沒有聲音，可葉綰綰聽見了。
葉綰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溫度傳遞過去。
秦北唇瓣翕動，沒有聲音，可葉綰綰明白了。
他說：“挖出來。”
葉綰綰伸手拂過他的麵頰，把打濕的額發順到了一邊，她沒有拒絕，“會有點疼，你忍一忍。”
秦北眼睛似乎燃起了片刻光芒。
葉綰綰抬指抵在了他的額間。
元神之力衝入了他的身體，快速地湧入丹田，葉綰綰也看到了那與金丹糾纏在一起的仙緣，但秦北以自身為封印，困住了自己，阻止了仙緣的靠近。
隻是那封印已經越來越弱。
不是秦北的力量不夠了，而是……他快死了。
金丹與封印是一起黯淡的。
比起仙緣的存在，秦北的生機卻是一直隨著封印的不斷施展而透支，最後，他死，仙緣活。
隻是這東西會一直藏在他身體裡。
直到被另一個人發現。
葉綰綰看向了秦讓，“他是不是說，就算他死了之後，也要把屍體帶出去。”
秦讓泣不成聲，哭著點頭。
葉綰綰垂了垂眼，隻刹那，五顆金丹定住空間，葉綰綰手起手落，直接掏向了秦北的丹田。
秦北整個人都蹬直了，秦讓眼睛瞪大，他害怕得發抖。
“葉……葉老大……”
他會死的！
可葉綰綰一掌打開了秦北的丹田空間，沒有傷及秦北，而是隔空取出來了仙緣，丹田空間關閉。
但仙緣已經落在了她的掌心，似乎是想要鑽進了她的皮膚，可感覺到葉綰綰的特殊氣息，它當即要跑。
然鎖魂咒從虛空凝聚而來，直接鎖住了它。
咒術加身。
就見小小的仙緣被困在了符紋內。
化成了一個小小的鈴鐺。
葉綰綰把它握在了掌心，交到了秦北的手上，“它就在這裡。”
秦北顫抖地接著手裡的東西。
想用力握住，但又不敢用力。
葉綰綰說：“我先送你進一個地方，不要反抗，秦讓，你在這裡等我。”
秦讓哭著點頭，“好。”
葉綰掐訣打開空間，“星澤。”
星澤應了聲，流光接住了秦北，遁入了星澤湖內，而葉綰綰也隨之進去，水牢內就剩下一個捕捉不到的灰塵。
星澤境內。
湖心的陸地，開滿了靈花與靈草。
中間一棵結丹果樹枝頭滿是果子，一顆金色的元嬰果顏色還在往深轉，隱約還要往更高級攀爬。
整片天地，靈氣四溢，透著生機。
葉綰綰接住了秦北，她招手而來，靈泉直接淋上了秦北的傷口，而她的掌心，也握住了他身上的陣石。
花靈已經飛了過來。
治療之力不斷地湧向了秦北。
夢靈化為迷霧湧了過來，見狀倒抽冷氣。
“我草，這小子怎麼變成這樣。”
葉綰綰動作迅速，直接把陣石拔了出來，秦北痛得渾身發抖，也痛得抽搐，可葉綰綰沒有停下。
她知道她的動作越慢，秦北要承受的痛苦就更多。
她一枚又一枚，把他身上三十顆陣石拔了出來，草地上都是血，秦北整個人已然氣若遊絲。
可他手心的仙緣還捧得好好的。
封印解開，經脈自然打開，葉綰綰拉他坐起，掌心一抵，天地靈力灌入了他的身體，沿著他的經脈遊走。
磅礴的靈力湧入的刹那，那一顆黯淡的、失去生機的金丹，終於慢慢地複蘇。
葉綰綰閉著眼，金丹之力圍繞著秦北行走，而她身下的複靈陣也在悄然打開，足足兩個時辰。
搶回了秦北的命。
葉綰綰撤回手，她坐在原地半天沒動，夢靈跟星澤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葉綰綰看著已經被星澤扶著躺下的秦北。
“你們說，我如果屠了這裡，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