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與渡同行。
殺該殺的人，渡該渡的人。
她心之道，即為正道。
葉綰綰坐鎮引雷陣內，而以黎硯、白奕、秦北三人為主陣法師，李萬知他們輔助，他們十四個人也同時布了一座往生超度陣。
在看到葉綰綰以往生咒為符攻擊時，他們不需要小姑娘下令，自覺地開始施展陣法，加入了戰鬥。
這一場戰鬥，從不是一個人的。
他們一起。
陸歸元身上的力量在一點點地流逝，那不斷離開的力量，讓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在變弱，他試圖想要抓回來。
可抓不回來了。
葉綰綰淡聲道：“不是你的，你永遠都握不住。”
“修仙之途，能抓住的隻有你自己，但你已經連自己都拋棄了。”葉綰綰看著他的眼睛，“所以，你必輸。”
法相展開戰鬥姿勢，衝著陸歸元一拳猛然打了過去。
這一拳轟出，第二道天雷也隨之下來。
而這一次，陸歸元躲不掉。
他隻能正麵承接。
可大家也著急擔心起來，“如果凝聚成陸歸元力量的都是夢澤城的百姓魂魄，那天雷之下，他們還能好好的嗎？”
“他們會魂飛魄散吧。”
“這……”
“可是不利用天雷對打陸歸元，以葉師妹的力量也撐不住那麼久，此消彼長之下，她會輸的。”
“唉，這天下之事，終究難以兩全。”
陸歸元也在大聲嘲笑，“你拿天雷劈我，與劈他們有什麼不同，你殺我，就是在殺他們啊！”
葉綰綰淡聲說，“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陸歸元：“什麼？”
葉綰綰笑著道：“你儘管去做，其他事，上天自會安排。”
轟！
第二道天雷吞沒兩個法相，葉綰綰承受著屬於自己的天雷，陸歸元被迫承受，他周身的怨念被嘩啦洗淨。
可天雷吞沒之中，卻是漂浮起來一個個靈魂。
是一身怨氣被洗淨，隻剩下茫然的乾淨靈魂。
白奕他們的吟唱還在繼續，天空似乎打開了一座門，那無數靈魂受著指引，飄飛向了大門之後。
生靈之力被天雷剝離而出。
不斷淨化。
不斷推走。
而這一股特殊的，強大的規則之力，不是葉綰綰的，也不是陸歸元的，而是——天道之力。
陸歸元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
“天道之力。”
陸歸元聲嘶力竭地喊，“不可能，我不信。”
天道為何會助葉綰綰！
一個小小的元嬰！
她有什麼本事召喚到天道！
靈市內也一陣啞然無聲，因為誰都沒想到葉綰綰居然會成功地借到了這個力量，以天道規則，庇護了夢澤城的數十萬生魂。
有人茫然地道：“現在的掛都開得這麼厲害了嗎？”
“天道掛啊。”
大家如墜夢中。
“你打我一巴掌，我看看是真的還是幻覺。”
“真的？那我來了。”
“算了，我怕疼。”
“……”
對比陸歸元的癲狂，葉綰綰卻很冷靜，“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任其自榮自枯，然這規則之後，卻也藏著一絲仁愛，我一不為私，二不求勝，隻求它庇護這生靈之殤，給他們往生之道。”
“它為何不願？”
“人死道消，落入輪回，投胎轉世，此乃生死規則，你強行逆轉陰陽，吸取生靈之力為己所用，我替它肅清邪惡，撥亂反正，它若是有眼，它也該助我。”
“若不願，那我今後便是逆了它，那也是它應得的！”
轟隆。
高空響起了悶雷聲，就是元嬰劫也倏然擴大了一個範圍，似乎是對葉綰綰的警告。
可葉綰綰不在意。
“實話總是難聽的。”
靈市內有低低的笑聲響了起來。
“真不愧是你的徒弟啊。”
“那當然。”
兩個人的對話聲沒人聽見，可葉綰綰這一番話叫人振聾發聵，陸歸元不明白，也不理解，或許他這一輩子都不會明白。
第三道天雷砸落。
葉綰綰也跟著彎了身軀，但她又站直了。
反觀陸歸元，卻是渾身都是裂紋，雷光像是打穿了他的身體，叫他即將破碎，但他還不肯認輸。
還想要跑。
葉綰綰二話不說，扣住了他的雙手。
“一起來吧！”
轟隆。
第四道天雷直接劈落。
無數生魂逃出，他們有的害怕，有的匆忙離開，但也有的望著眼前的場景，對著葉綰綰的方向鞠了一躬。
向白奕他們深深作揖。
這些無辜的生靈，在天道的格外開恩裡，進入了輪回之門，踏入了新生。
每個人都在相送著。
有人哽聲說，“那……因為仙緣被剝奪生命的弟子們，還有機會輪回轉世嗎？”
這一句話落下，很久沒有人敢回答。
許久，有人低聲說，“你們可知道，入道修行，乃是逆天而行，所以在進入修道之後，就沒有……輪回一說了。”
有人聲帶哭腔，“所以……沒有下輩子了是吧。”
“沒有了。”
修道中人，沒有下輩子的。
“誰說的？”
葉綰綰抬眼看向了高空的輪回之門，“隻要魂魄善在，隻要未達永生，即便是修道者，也應該有與凡人一樣的權利。”
“他們不過是比凡人多了一點實力。”
“為何不能輪回？”
葉綰綰取出仙緣，取出了那破碎的殘魂，她跪在法相之中，望著這一點點收集起來的力量。
“我送你們投胎。”
李萬知跟方鶴安瞳孔一縮。
那是……
孫曲他們的殘魂。
葉綰綰咬破舌尖，以心血繪符，可那不是大家認識的符紋，那僅僅隻是兩個簡簡單單的——平安。
五行之力化為守護符紋簇擁著他們，把他們漸漸送離。
仙緣行過天雷之地，被哢嚓打碎。
露出了裡麵的殘魂。
那些被孫曲偷出來的仙緣，現在都還原了本身，一道道虛弱的魂魄，向著葉綰綰的方向深深行了一揖。
葉綰綰起不來，因為天雷之力威懾更強了。
她嘴角開始出血。
這不是雷劫，這是天道的警告。
可葉綰綰直接把符印打出。
“去！”
五行之力在半空開道，借著天道開出來的便利，送他們投胎，葉綰綰整個人都快趴下，可她改坐。
陸歸元看著她的舉動，想嘲笑，可已經沒多少力氣了。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抽空出來，罵著葉綰綰，“你看，連你也一樣不被它喜歡，你也要承受天罰。”
葉綰綰笑：“我願意。”
撬開天門，給他們一縷生機。
“他們也值得。”
修士殘魂隨空上升，可天空悶聲作響，似乎是想要把這些魂魄打下來，隻是葉綰綰卻猛然衝了出去。
身上功法不斷運轉，就是金丹也在瘋狂轉動，此刻，她撐著天道威壓站了起來，護在了這些殘魂的投胎之路。
這舉動，叫陸歸元瞳孔跟著一縮。
天雷砸落葉綰綰。
第五道天雷比之前任何一道都要強，就是葉綰綰法相都出現了裂紋，可眉心處五個元嬰在此刻同時行訣。
隻見煉神訣之後，她們的身形從虛影化為凝實，卻是從元嬰初期踏入元嬰中期。
隻瞬間，又步入了後期。
陸歸元的笑容凝固了。
眾人：“……”臥槽！！
長老們茫然，“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