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關東軍司令部。
淩晨的死寂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撕裂,值班參謀如同被針紮了一般跳起來,抓起話筒,幾秒鐘後,他臉色煞白,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向了梅津美治郎的辦公室。
“總司令閣下!總司令閣下!緊急軍情!奉天……奉天遭到支那軍大規模攻擊!”
梅津美治郎幾乎是被人從床上拖起來的,當他帶著濃重的起床氣,聽到這個消息時,整個人如同被凍僵了一般,呆立在原地。
他那雙總是布滿血絲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圓,充滿了難以置信。
“你說什麼?奉天?”梅津美治郎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劉文鋒的主力不是在營口和高麗嗎?奉天怎麼可能……”
“千真萬確,閣下!”通訊參謀的聲音帶著哭腔:“是支那軍的坦克部隊,至少有數十輛新型坦克,還有重炮!他們……他們直接攻擊了奉天城,南城牆已經被轟開,支那軍已經衝進去了!關東軍司令部駐奉天聯絡處……也遭到了炮擊!”
“轟!”梅津美治郎隻覺得腦子裡一聲巨響,險些站立不穩。
奉天!那是關東軍在南滿的心臟!是整個滿洲的交通樞紐和工業重地!如果奉天失守,後果不堪設想!
他猛地推開參謀,衝到巨大的沙盤前,死死地盯著奉天的位置。
代表劉文鋒部隊的藍色箭頭,此刻如同幾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地紮進了奉天城!
而代表營口方向的李雲龍部主力,依舊在營口外圍與日軍糾纏。
“八格牙路!”梅津美治郎一拳砸在沙盤上,堅固的木質沙盤發出一聲悶響:“李雲龍!劉文鋒!他們怎麼敢……他們怎麼做到的?!”
他想不通,也無法理解。
劉文鋒的部隊主力明明被牽製在營口和高麗兩個方向,奉天城內雖然兵力不算特彆雄厚,但也絕非空虛。
李雲龍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分兵,並且繞過了日軍層層設防的區域,直插奉天?
“立刻召集所有高級將領,緊急軍事會議!”梅津美治郎對著衝進來的副官嘶吼道,額頭上青筋暴起。
幾分鐘後,關東軍司令部燈火通明,氣氛凝重得如同灌了鉛。
在座的將佐們,個個臉色鐵青,眼中充滿了驚恐和不安。
奉天遇襲的消息,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將他們從“皇軍不可戰勝”的迷夢中徹底炸醒。
“諸君,”梅津美治郎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抑製的顫抖:
“就在剛才,支那劉文鋒部,不,是李雲龍部,一支精銳的裝甲部隊,悍然對我奉天城發動了猛烈攻擊。目前,奉天城南已經失守,支那軍坦克正在向市中心推進,我駐奉天各部正在拚死抵抗,但……形勢極其嚴峻!”
會議室內一片死寂,隻有將領們粗重的呼吸聲。
“怎麼會這樣?”一名陸軍中將喃喃自語:“我們的情報部門是乾什麼吃的?如此大規模的部隊調動,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梅津美治郎厲聲道:“我們需要立刻拿出對策!奉天,絕不能失!”
“總司令閣下!”一名少將參謀長站了起來:“卑職認為,當務之急,是立刻從營口前線抽調部隊,火速回援奉天!李雲龍既然分兵奇襲奉天,其在營口的主力必然空虛,我們正好可以……”
“糊塗!”另一名中將立刻反駁:
“營口方向,支那軍攻勢同樣猛烈,一旦我們抽調主力回援奉天,營口防線必將崩潰!屆時,李雲龍主力沿海岸線北上,直插丹東,我關東軍入朝部隊的後路將被徹底切斷!”
“那你說怎麼辦?”少將參謀長漲紅了臉:“難道眼睜睜看著奉天落入支那軍之手嗎?奉天一旦失守,整個南滿都將不保!我數十萬僑民的生命財產,都將……”
“夠了!”梅津美治郎猛地一拍桌子,打斷了爭吵。
他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感到一陣陣眩暈。
就在此時,一名通訊軍官匆匆跑進會議室,將一份電報遞給梅津美治郎:“總司令閣下,東京大本營急電!”
梅津美治郎接過電報,迅速掃了一眼,臉色更加難看。
電報是東條陰雞親自簽發的,內容簡單而粗暴:鑒於高麗戰局糜爛,釜山失守,劉文鋒主力已在高麗南部登陸,其戰略意圖直指帝國本土。為確保高麗戰局,原定增援高麗的三十萬關東軍主力,必須按原計劃,全速開進!不得有誤!至於奉天之危,著關東軍自行解決,務必在最短時間內穩定局勢,確保滿洲腹地安全!
“混蛋!”梅津美治郎低聲咒罵了一句。
東京那幫蠢貨,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做著“本土決戰”的春秋大夢!
他們根本不明白,滿洲對於帝國的重要性!
他將電報重重地拍在桌上:“東京的命令,增援高麗的部隊,繼續按原計劃行動!”
“納尼?!”會議室內一片嘩然。
“總司令閣下!這怎麼可以!奉天危在旦夕啊!”
“是啊,閣下!如果奉天丟了,我們就算在高麗打贏了,又有什麼意義?”
梅津美治郎鐵青著臉,沒有說話。
他何嘗不知道奉天的重要性?
但軍令如山,而且,岡村寧次那個混蛋,顯然在東京那邊煽風點火,將劉文鋒進攻本土的威脅無限放大了。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諸君,東京的命令,我們必須執行。但是,奉天,也絕不能放棄!”
他的目光掃過在座的將領:“現在,我們麵臨三個選擇:第一,固守營口,等待奉天守軍自行擊退支那軍,但這幾乎不可能。第二,放棄營口,全軍回援奉天,但這可能導致遼東灣徹底失守,入朝部隊後路被斷。第三,分兵,一部分繼續在營口遲滯支那軍,另一部分精銳回援奉天。”
會議室內再次陷入沉默。
每一個選擇,都充滿了風險。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一名一直沉默不語的作戰參謀,突然開口道:“總司令閣下,卑職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
梅津美治郎看向他:“說。”
“閣下,岡村寧次大將之前在東京的分析,雖然有其偏頗之處,但也點明了一點:劉文鋒此次多路出擊,其兵力必然分散。李雲龍奇襲奉天,其兵力定然不會太多,否則營口正麵早就被突破了。”
“既然派往高麗的援兵已經出發太久,無法召回。那麼,我們是否可以考慮……暫時放棄營口,命令營口守軍,在炸毀港口設施後,立刻向奉天方向轉進,與奉天城內守軍裡應外合,夾擊突入奉天的李雲龍部?”
“營口距離奉天並不算太遠,急行軍一到兩天即可抵達。隻要我們能迅速擊潰李雲龍這支孤軍深入的部隊,便可穩定奉天局勢。之後,再圖恢複營口,也為時不晚。”
這名參謀的提議,讓會議室內的氣氛為之一變。
梅津美治郎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放棄營口,雖然心疼,但與奉天相比,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而且,營口的部隊如果能迅速回援,確實有可能吃掉李雲龍這支膽大包天的奇兵。
“你的意思是,讓營口的守軍,主動放棄陣地,回援奉天?”梅津美治郎問道。
“哈伊!”參謀低頭道:“與其在營口被動挨打,逐步消耗,不如集中兵力,先解決心腹大患!隻要奉天能保住,李雲龍就算暫時占領了營口,也隻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好!”梅津美治郎猛地一拍大腿,“就這麼辦!立刻給營口守備司令發電,命令他,在對港口和重要軍事設施進行徹底破壞後,即刻率部向奉天轉進!務必在兩天之內,抵達奉天外圍,配合城內守軍,全殲李雲龍部!”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告訴他,如果奉天有失,他也不用回來了,直接在奉天城下剖腹謝罪!”
“哈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