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兵,就得征兵。
想要大規模征兵,就繞不開一個人,一個地方。
渝城,上峰。
一想到那幫腦滿腸肥、勾心鬥角、除了爭權奪利什麼都不會的家夥,劉文鋒的胃裡就一陣翻騰。
他不想和他們打交道。
每一次和他們打交道,都像是在糞坑裡遊泳,既惡心,又浪費時間。
他寧可在前線多殺幾個鬼子。
可現在,他沒得選。
沒有兵,他拿什麼去收複東北?拿什麼去踏平東京?
就在這時,一名通訊參謀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神色有些複雜。
“總司令。”他立正敬禮,“渝城,委座……不,是國防最高委員會發來的特急電令。”
“念。”劉文鋒轉過身,臉上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表情。
“電令:茲令海陸空軍總司令,陸軍上將劉文鋒,於接電後,即刻將前線軍務暫交副手,火速趕赴陪都渝城,參加最高國防會議。不得有誤。此令。”
指揮室裡,瞬間安靜下來。
楊勇和周衛國的臉色,都變了。
“最高國防會議?”楊勇第一個跳了起來,他那張總是掛著笑容的臉,此刻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這幫王八蛋,安的什麼心?咱們在前線剛打完一場決定國運的仗,血還沒擦乾淨,他們不給嘉獎,不送補給,反倒是要把總司令你調回去開會?這他娘的是鴻門宴!”
周衛國比楊勇要冷靜,但他鏡片後的目光,也變得異常銳利。
“總司令,這裡麵……有詐。”他走到地圖前,沉聲分析道:“鐵原大捷,我們打得太好了。好到……讓某些人害怕了。”
“關東軍五十萬精銳,三個月內灰飛煙滅。這份戰績,古今中外,都堪稱神話。現在,您手握八萬百戰精兵,坐擁整個朝鮮半島,兵鋒直指滿洲。您的聲望,在國內外,可以說已經達到了。”
周衛國的手指,在地圖上,從鐵原,一路劃到了渝城。
“功高震主。他們這是怕了。怕您這頭猛虎,脫離了他們的掌控。所以,他們要用開會這種冠冕堂皇的借口,把您從軍隊裡調開。隻要您一到渝城,就等於進了他們的籠子。到時候,是把您明升暗降,架空成一個沒有兵權的空頭司令,還是直接找個借口把您扣下,都由不得您了。”
“他敢!”楊勇怒吼一聲,腰間的手槍握得咯咯作響:“誰敢動總司令一根汗毛,老子就帶兵清君側,他娘的反了!”
“閉嘴。”劉文鋒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暴怒的楊勇瞬間冷靜了下來。
劉文鋒走到桌邊,端起那杯已經涼透了的茶,喝了一口。
“老楊,把你的槍收起來。槍,是對著敵人的,不是對著自己人的。”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兩人:“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看著那份電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
“鴻門宴?或許吧。不過,誰是項羽,誰是劉邦,還不一定呢。”
他缺人,缺得厲害。
而整個龍國,能一次性給他提供數十萬優質兵員的地方,隻有那幾個兵員大省。
而調動這些兵員的權力,恰恰就掌握在渝城那幫人的手裡。
他們想把他調入籠子。
而他,正想借著這個機會,闖進他們的糧倉,搬走他最需要的東西。
“周衛國。”
“到!”
“你和我一起去渝城。這裡,暫時交給楊勇和李雲龍。告訴老李,讓他彆閒著,加緊整訓部隊,肅清朝鮮半島的日軍殘餘。另外,把我們所有重炮,給我拉到鴨綠江邊上,一字排開,炮口對準東北。我要讓對岸的鬼子,天天聽著咱們的炮聲睡覺。”
“是!”周衛國挺直了腰板。
“楊勇。”
“到!”楊勇的臉上,還帶著不忿。
“看好家。在我回來之前,任何人,任何命令,膽敢插手我們海陸空三軍內部事務的,不管他是什麼身份,有什麼背景,”劉文鋒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機:“你都給我就地槍決,先斬後奏。出了事,我擔著。”
“是!總司令!”楊勇聽到這句話,心裡的火氣頓時消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熱血。這才是他認識的劉文鋒,霸道,強硬,護短!
“準備飛機吧。”劉文鋒將電報揉成一團,扔進紙簍。
“該去見見那幫老朋友了。也不知道他們給我準備的這頓飯,合不合我的胃口。”
……
從漢城起飛的c47運輸機,穿過厚厚的雲層,一路向西。
劉文鋒坐在舷窗邊,腳下是連綿不絕的山川與河流。
這片他發誓要用生命守護的土地,此刻從萬米高空俯瞰,卻顯得滿目瘡痍。
被戰火燒毀的村莊,像一塊塊醜陋的疤痕。
乾涸的河床,如同龜裂的皮膚。
偶爾能看到的城鎮,也是一片破敗的土黃色。
這就是他的國家。
貧窮,落後,正在被內外之敵無情地撕咬。
與他一手打造的那支鋼鐵洪流相比,這個國家,顯得如此脆弱。
周衛國坐在他對麵,正在翻看一摞文件,那是他連夜整理出來的,關於渝城各方勢力的詳細資料。
“總司令,”他壓低聲音,“根據我們情報部門的消息,這次召您回去,主要是陸軍部的何上將一力促成的。此人是上峰心腹,黃埔嫡係,一向視您為眼中釘。”
“何部長麼?”劉文鋒的嘴角,露出一絲輕蔑,“一個連仗都不會打的正客,也配當我的對手?”
“不能小看他。”周衛國神色凝重,“他打仗不行,搞正治鬥爭,卻是一把好手。聽說,他已經聯合了一批元老,準備在國防會議上,提出一個‘整編全國軍隊,統一指揮體係’的方案。說白了,就是想把您的海陸空三軍,拆散了,打亂了,分到各個戰區去。”
“拆我的部隊?”劉文鋒笑了,隻是那笑容裡沒有半點溫度,“他的算盤,打得倒是不錯。可惜,他算錯了一件事。”
“什麼事?”
“他以為我的部隊,是麵團,可以任由他們揉捏。他不知道,我的部隊,是鋼。誰想動,就得有被磕掉滿嘴牙的準備。”
飛機在渝城白市驛機場降落時,正是黃昏。
一股潮濕、悶熱,混雜著煤煙味的空氣,撲麵而來。這就是戰時陪都的味道。
沒有歡迎的儀仗隊,沒有鮮花和掌聲。
前來接機的,隻有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穿著中山裝,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