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高麗這個錢袋子和兵源地的問題,劉文鋒的心情並未因此放鬆。
那張巨大的世界地圖,依舊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他的心頭。
下一個議題,閩州島。
當劉文鋒在會議室裡,將“奪回閩州”四個字寫在戰術板上時,所有將領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粗重了幾分。
閩州,那是所有龍國人心頭的一根刺,一處流著膿血,近半個世紀都未曾愈合的傷口。
“總司令,下命令吧!”李雲龍第一個跳了起來,眼睛裡冒著紅光,像是看到了肉的餓狼,“咱們的‘晴島’號,加上‘雷霆’和‘鴻10’,他娘的直接開過去,把島上那幫小鬼子,全都給我填了海!這破地方,早就該拿回來了!”
他的話,說出了在場大多數人的心聲。
拿下閩州,名正言順,天經地義。
更何況,以北洋艦隊如今的實力,強攻閩州,在他們看來,不過是時間問題。
周衛國也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從軍事角度看,閩州島戰略位置極其重要,是北洋艦隊南下,控製南海航線的關鍵節點。
拿下它,是理所當然的下一步。
然而,劉文鋒卻搖了搖頭。
他走到地圖前,拿起紅色的粉筆,在閩州島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叉。
“直接打閩州,是下策。”
會議室裡頓時一片愕然。
李雲龍梗著脖子,一臉不服氣:“總司令,這咋就是下策了?咱們自己的地方,拿回來還有錯?”
“拿回來沒錯。”劉文鋒轉過身,看著他,“但怎麼拿,有講究。閩州島,是我們的故土,上麵有數百萬我們的同胞。你李雲龍的炮彈,長眼睛嗎?‘鴻10’的集束炸彈扔下去,你是想把鬼子和我們的同胞,一起變成焦炭?”
李雲龍的臉瞬間漲紅了,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
他打仗是狠,但讓他炮轟自己人,他還真乾不出來。
“在本土作戰,我們束手束腳,很多重型武器不敢用,優勢發揮不出來。而鬼子呢?他們盤踞閩州五十年,經營得跟鐵桶一樣。島上防禦工事完備,兵力充足,又有熟悉地形的優勢。我們強行登陸,必然是一場慘烈的血戰。就算最後打贏了,閩州島也得被打成一片廢墟,我們的士兵,也要付出巨大的傷亡。這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事。”
劉文鋒的聲音很冷,像一盆冰水,澆在了眾人火熱的頭頂。
“那……那怎麼辦?”李雲龍蔫了,悻悻地坐了回去,“總不能就這麼看著吧?”
“當然不能。”劉文鋒拿起粉筆,在地圖上,從閩州島向東,畫出一條長長的弧線,最後,重重地落在了另一片群島上。
琉球群島。
“我們的目標,是這裡。”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周衛國猛地站了起來,死死地盯著地圖上那個被圈起來的地方,大腦在飛速運轉。
幾秒鐘後,他的眼中,迸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光芒。
他明白了,他徹底明白了!
“聲東擊西……”他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那不是恐懼,而是極致的興奮。
“什麼玩意兒?打東邊,攻西邊?”李雲龍一臉茫然,他打仗的信條就是集中優勢兵力,乾就完了,這種彎彎繞繞的計策,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周衛國難得地沒有理會李雲龍的粗話,他走到地圖前,眼神發亮地看著劉文鋒:“總司令,您這一手,實在是……高!”
他指著琉球群島:“這裡,是鬼子在太平洋上最重要的鎖鏈,是他們本土的南大門。一旦琉球受到攻擊,東京大本營的反應,絕對比我們攻擊閩州,要激烈一百倍!”
“沒錯。”劉文鋒讚許地點了點頭,示意周衛國繼續說下去。
得到了鼓勵,周衛國的思路越發清晰:“鬼子絕對想不到,我們的目標會是琉球。在他們看來,我們剛剛和渝城翻臉,立足未穩,最合理的選擇,就是收複閩州,整合內務。他們所有的防禦重心,必然都放在閩州島方向。我們突然猛攻琉球,就是一記結結實實的掏心拳!能把他們徹底打懵!”
“一旦琉球開戰,鬼子為了守住本土門戶,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瘋狂向琉球增兵。他們從哪兒調兵最快?最近的,就是閩州!”
說到這裡,周衛國猛地一拍手掌。
“等他們把閩州的精銳部隊抽調一空,增援琉球的時候……閩州島,就成了一個不設防的空城!到那時候,我們再派一支偏師,從容登陸。不費一槍一彈,就能兵不血刃地,收複全島!”
整個會議室裡,鴉雀無聲。
所有將領,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劉文鋒。
如果說之前解決高麗問題,展現的是劉文鋒陰狠毒辣的政治手腕,那麼現在這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計劃,則將他那妖孽般的軍事謀略,展現得淋漓儘致。
一石二鳥!
既能重創日軍的海上防線,又能兵不血刃地收複失地。
李雲龍聽得一愣一愣的,他雖然腦子直,但不傻。周衛國這麼一解釋,他瞬間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
“他娘的……”他一拍大腿,也不管剛才的尷尬了,滿臉興奮地吼道,“總司令,你這腦子是咋長的?比俺老李的晉省老陳醋還多十八道彎!我算是服了!就這麼乾!先把琉球那幫小鬼子打個半死,再回頭收拾閩州那幫孫子!過癮!太他娘的過癮了!”
看著李雲龍那副捶胸頓足,恍然大悟的滑稽模樣,會議室裡響起了一陣哄笑,緊張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
“總司令,什麼時候動手?”渤海艦隊總司令田城沉聲問道。作為海軍主將,他更關心具體的執行細節。
“不急。”劉文鋒擺了擺手,“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他回到主位上,坐了下來:“我們現在有兩個問題。第一,兵力不足。從渝城來的那十萬新兵,現在還是一群拿著燒火棍的農民,不堪大用。必須給他們足夠的時間,進行嚴格的訓練,讓他們脫胎換骨,至少要三個月。”
“第二,我們要做戲,就要做全套。從今天起,我們要擺開架勢,大張旗鼓地,做出要強攻閩州的樣子。”
劉文鋒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我要李雲龍的第一軍,即日南下,進駐閩省沿海。我要海軍的登陸艦隊,頻繁在海峽附近演習。我要空軍的偵察機,天天去閩州島上空‘觀光’。我要讓全世界的報紙,都在討論我們什麼時候收複閩州。我要讓東京的裕仁天皇,晚上睡覺都夢到我們的士兵,登上了基隆港。”
“我們要把這場戲,演得越真,鬼子就信得越深。等三個月後,我們真正亮出屠刀的時候,帶給他們的‘驚喜’,才會越大。”
“在此期間,”劉文鋒的目光掃過眾人,“所有人,做好自己的事。李雲龍,去練兵。田城,去熟悉琉球海域的水文資料。陳達,”他看向角落裡那個已經聽傻了的財神爺,“準備好錢,這一仗,我們要打得富裕!”
陳達一個激靈,連忙站起來:“是!總司令!保證完成任務!”
他的心裡,已經不再叫苦。他知道,跟著這樣一位算無遺策的統帥,花出去的每一分錢,最後都能連本帶利地,掙回來十倍!
命令下達,整個北洋集團,如同一台精密而龐大的戰爭機器,再次轟然運轉起來。
幾天後,津門的碼頭上,李雲龍的第一軍,開始登船南下。軍列一列接著一列,將無數士兵和重裝備,運往南方前線。
北洋艦隊的宣傳部門,也開足了馬力,各種措辭強硬的聲明,通過報紙和電台,傳遍了整個龍國,乃至全世界。
——“閩州自古以來便是我龍國神聖領土,任何竊據行為都將遭到最嚴厲的回擊!”
——“北洋艦隊數十萬將士枕戈待旦,隨時準備收複失地,解救水深火熱中的同胞!”
一時間,山雨欲來風滿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片狹窄的海峽。
而在高麗,漢城。
新上任的“臨時統帥”樸成浩,正站在曾經的總督府陽台上,意氣風發地對下方廣場上,被“組織”來的民眾發表演說。
他的身後,站著一排排手持嶄新武器,由北洋顧問團訓練出的高麗新軍,殺氣騰騰。
在他的鐵腕統治下,那些曾經在街頭鬨事的派係,要麼被投入監獄,要麼神秘地消失了。
從戰俘營裡被釋放的霓虹工程師,在刺刀的“鼓勵”下,正兢兢業業地在各個工廠裡,指導著生產。
整個高麗,正在以一種近乎扭曲的效率,高速運轉起來。
鋼鐵、彈藥、軍服……源源不斷地從工廠裡產出,然後被裝船運往津門。
樸成浩望著北方,眼神裡充滿了敬畏和狂熱。
他知道,自己能擁有今天的一切,全拜那個男人所賜。
他這條被從水裡撈起來的狗,必須,也隻能,為他的主人,咬得更狠,更凶。
這一切,都像是宏大棋局上,一步步落下的棋子,悄無聲息,卻又環環相扣,最終指向那致命的,將軍的一刻。